曹咏

　　经历数次离职传闻之后，中德证券首席执行官王仲何似乎到了真正要离开的时刻。

　　坊间关于王仲何的离职已有多个版本，如今得到多方认同的说法是，王或将在其与中德证券合约期满后，不再与公司续约。

　　还有消息称，不同于王的外资背景，其继任者将由中方股东派驻；曾担任建银国际(控股)有限公司副执行总裁的姜培兴，已得到山西证券的大力支持。

　　只是事件的相关方均选择了沉默。

　　6月13日，王仲何在电话中表示：“No comment，我还在继续工作。”

　　而在股东层面，山西证券董事办人士给出的回答是，公司目前并没有接到对于此事的正式报告；德意志银行发言人则干脆表示：“我们对市场传闻不予置评”。

　　只是，在新一轮合资券商大招旗鼓开业的6月，中德证券此时爆出“换帅”疑云，又将给这些后来者们留下怎样的记忆？

　　再谋离职

　　面对自己的离职传言，王仲何以“当局者迷”为理由，拒绝进行评论。

　　“王总并没有什么变化，照常开会、出去拉项目，”中德证券一高层在电话中告诉记者，但他同时谨慎表示，“接下来还是有很多选择，并不那么绝对”。

　　值得注意的是，数月前同样是回应离职传言，王仲何的态度更为坚决。

　　今年3月，市场曾传出中德证券正在寻找新CEO的蹊跷消息；而数位来自中德证券客户、券商同行的多位知情人士向记者还原了这一事情经过。

　　据了解，当时招聘完全由中德证券的中方股东——山西证券单方面主导，候选对象也是与山西证券直接联系；且整个招聘过程较为私密，甚至在一开始，连王仲何本人也被隔离在这一消息之外。

　　但在三月最后一周，峰回路转。

　　得知自己即将“被离职”后，王仲何本人大为光火，决定主动出击，放出风声称自己即将离开中德；这一信息迅速得到客户回应，多家主要客户纷纷表态力挺，要求王仲何留任。

　　面对客户施压，山西证券只得让步。3月30日，王仲何连接拜访数波主要客户，承诺将搁置前述恩怨，确定自己留任。

　　3月31日，记者曾就上述传闻向王仲何本人求证。“完全没有听说”，王当时表示；甚至还同记者调侃，“你可以转告他们，不用来了，我还在这个位置上。”

　　然而，王仲何的上述回应，并没有停止外界对其离开的推测。

　　仅仅两个月后，离职传言再度来袭；只是这一次，传言更加丰满。

　　知情人士透露，山西证券选择姜培兴顶替王仲何。

　　姜本人也是资深投行人士，2000年至2004年任银河证券总裁助理；2005年任招银国际金融有限公司总裁；其最新职位是建银国际(控股)公司副行政总裁。

　　费翔之走

　　一旦王仲何确定离职，势必成为合资券商话语权之争的最新祭品。

　　不过，在中德证券的核心业务——投资银行部，一场权力变局已经率先完成；中德证券内部人士对记者确认，其投行部总经理费翔已经离职。

　　“官方说法是，费翔正在休假中；但他已经确定离职，具体去向尚不得而知。”上述人士介绍。

　　与王仲何一样，费翔也是外资股东德意志银行在中德证券的代表。

　　公开资料显示，2009年7月中德证券成立之际，公司董事长由山西证券总裁侯巍兼任，首席执行官则由德意志银行董事总经理、中国区投资银行业务主管王仲何出任。

　　这也是此前合资券商中惯有的高管模式。但由来自德银的中国机构客户部董事费翔出任投行部总经理一职，迅速被业内解读为，外资股东占据了合资公司经营的主导地位。

　　而在原山西证券投行团队变身的中德投行部中，费翔的江湖地位同样称得上资深。他于2000年加入美林证券，先后负责中国电信、中国海油、中国国航、中国移动等知名企业的海外上市和并购、发债项目。甚至在2010年10月，王仲何还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盛赞费翔为 “少有的真正贯通中西的投资里手”。

　　谁又料到，半年后费翔却决然离去？

　　“现在这个时刻比较敏感，毕竟费翔还没正式离开，不好评论。”13日，中德证券一高层欲言又止。

　　既有资料显示，费翔执掌的投行部在过去两年业绩累累。

　　Wind数据统计，从2009年6月IPO重启到2010年底，中德证券IPO保荐承销收入累计3.06亿元，在合资券商中仅次于中金公司；此外，中德证券还在2010年完成7单债券发行，商业银行的首个次级债——华夏银行44亿次级债。

　　　“无论怎样，中德证券已经做出的成绩是不可抹杀的”，上述高管对记者表示。

　　但另一个无法否认的事实是，费翔所代表的外来者，相对于原有山西证券投行团队，依旧是少数分子。

　　成立近2年来，中德证券一直在试图为其投行团队补充新鲜血液。

　　2010年，前银河证券投行总部副总经理周霁，以及前瑞银证券债券资本市场部联席总经理赵辉的加入，被视为中德加强股票、债券领域的重要举措；但截止目前，中德证券累计20名保荐代表人中，真正的外援仅有万明、罗民等5人，多达75%的成员均为山西证券原投行团队。

　　利益之争

　　可以预见的是，费翔乃至王仲何的离去，将完全扭转中德证券现有的中外资股东势力。

　　从成立之初起，山西证券和德意志银行争斗的传闻一直没有停止；而在今年春节后，积累已久的矛盾终于爆发。

　　“最直接的导火线还是分红。”知情人士透露。

　　在2010年中德证券创下惊人的投行业绩后，如何瓜分胜利的果实，无疑就成为股东双方的关注焦点。

　　这原本很简单，参考股权比例，山西证券和德银无疑将按照2:1的比例了结分红。

　　问题是，中资股东——山西证券想要的更多；理由同样清晰，中德证券已经完成的项目中，几乎都是山西证券原有的资源积累，多劳者多得，山西证券同样理直气壮。

　　德意志银行也不乐意了。

　　合资券商未成立之前，山西证券投行部的股票主承销金额和数量排名仅分别排名32名和36名，而到2010年，合资公司中德证券在主承销金额和数量的排名上已经上升至17名和21名。

　　这一变化，难道都是山西证券一己之力？更何况，中德证券之所以能在债券业务上法力，多数得力于德银的关系网络。因此，德银在分红上同样寸步不让。

　　事实上，尽管中德证券看起来“很美”，但实际能给股东贡献的却十分有限。

　　山西证券2010年年报显示，尽管该公司去年的投行收入累计3.2亿元，但相关的营业支出也大幅上升至2.7亿元，导致营业利润率仅为14.3%，在15家上市券商中位列倒数第一。

　　究其原因，过低的承销费率和过高的成本支出，大大削弱了中德证券的盈利能力。

　　统计显示，不考虑与中信证券并列主承销的母公司山西证券，中德证券在其余6只中小股票的承销费率约为4.65%，低于4.66%的同期市场水平。

　　而相比之下，中德证券2010年度实际发放给取得证监会批准的高管资格的高级管理人员薪酬总额高达2827万元，同期瑞银证券对应的薪酬总额仅有931万元。

　　甚至还有传言称，同样是中德证券员工，拥有外资背景的员工，工资也将高于同级别的本土员工；这也使得中德内部不满之声渐起。

　　一系列因素累积下，山西证券终于决意“夺权”。

　　这也回到了文章开始，山西证券在今年3月悄然展开的中德CEO招聘，尽管中途曾有波折，最终还是找到称心人选。

　　只是，新的CEO上任后，是否又能解决中外股东间与生俱来的矛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