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存亡的决战 中航油新加坡公司重组记

　　新华网北京 6月9日电 (记者 林红梅)

　　2004年10月9日晚22时，中国航空油料集团接到下属新加坡公司总裁陈久霖写来的报告《关于解决巨额帐面亏损问题的请示》，请集团公司支持他1.3亿美元，填补1.8亿美元的帐面亏损。

　　实情是，新加坡公司从事石油期权投机交易，已亏损5亿多美元，面临破产绝境。一场事关新加坡公司生死存亡的决战，拉开了帷幕。

　　寻找应对危机出路

　　中航油集团接到新加坡的报告后，第一次接触到“期权”一词，赶紧发邮件给陈久霖问：“什么是期权？期权保证金如何计算？期权是如何运做的？”10月10日晚22时，陈久霖把期权的有关知识发邮件给集团。11日，中航油集团立即成立新加坡危机处理小组，研究和寻找解决危机的方案。同时，在国内寻找专家了解期权交易是怎么回事，但找不到懂行的人，这项投机业务在中国是一片空白。

　　中航油集团四处在国际上寻找懂行的、有资金实力的战略投资者探讨解决危机的出路，逐步搞明白了，新加坡公司的实际亏损为5亿多美元，是巨大的黑洞。11月26日，在和新加坡一家著名公司的交流中，集团认识到，停牌重组是解决危机的唯一出路。

　　11月28日，中航油集团召开党政联席会议，对新加坡公司进行停牌重组。在会上，陈久霖泪流满面，他的总裁生涯就此结束了。

　　支持按商业原则重组

　　2004年11月28日晚，中航油集团特别工作组到达新加坡。29日清晨，新加坡公司股票停止交易。下午，法院初步批准新加坡公司进行债务重组。晚21时30分，新加坡公司向全球发布公告，对外公布了巨亏事实真相。

　　新加坡事件引起国资委的高度重视。

　　2004年12月10日下午，国资委召开新闻发布会，新闻发言人指出，新加坡公司正在进行债务重组。这是尽量减少各方损失、解决问题的较为有效的方案；2005年1月24日，新加坡公司债务重组方案第一稿公布。1月30日，国资委再次发表意见说，新加坡公司依据新加坡法律，拟定债务重组方案，希望得到各方的理解支持；重组最终方案于5月12日对外公布后，5月30日，国资委再次表态：希望债权人认真研究和分析中航油新加坡公司债务重组方案的各项有利因素，通过长远业务合作，寻求未来共同发展。这些来自中国政府部门的声音，对于按照商业化原则重组起到巨大的信心支持作用。

　　化干戈为玉帛

　　新加坡公司的债权人分为三类：期权交易对家、现货供应商和贷款银行，此外还有数10家小债权人。停牌重组初期，各类债权人提出各类各样的要求。

　　美国高盛银行、日本三井风险管理公司、南非标准银行、法国兴业银行、英国巴克莱银行、澳大利亚麦格里银行，是新加坡公司的期权投机交易对家，一直态度强硬。

　　2005年2月22日，新加坡特别工作组同期权债权人组成的所谓“债权人领导委员会”见面时，对方声称要追究集团公司应当承担所谓的“责任”；2月25日，国外新闻媒体报道了期权债权人组成的所谓“债权人同盟”的言论，企图把祸水引向集团公司。

　　为应对期权债权人的强硬要求，公司特别工作组决定对这些投机交易进行调查。聘请了美国斯坦福大学研究期权交易的教授黄明，黄明调查发现，个别期权交易对家可能多索要了斩仓损失，数额在几千万美元左右。新加坡公司从事期权投机交易的第一家对手银行是高盛银行旗下的阿尔龙，其中两次挪盘的主意都是阿尔龙出的。2005年3月16日，新加坡公司向新加坡高等法院控告高盛银行在和新加坡公司期权交易中“提供不完整信息等失职行为和故意欺诈行为”。要求高盛赔偿经济损失，对外发布了起诉公告。

　　这些反击阻止了期权交易对家的猖狂进攻，使他们逐步趋于冷静，接受重组方案。

　　重组初期，个别航油供应商动员不卖油给中国。2005年2月22日，韩国最大商社SK还向新加坡法院提出诉讼，递交了对新加坡公司进行司法管理的申请，新加坡公司面临被破产清算的危机。

　　这些卖油给新加坡公司的供应商是无辜受害者。特别工作组多次拜访了SK有关人士，告诉他们起诉不利于解决问题，司法管理将导致新加坡公司破产，是广大债权人和股民都不愿意看到的结局。SK态度逐步发生了转变，公开表态不希望新加坡公司破产。最终方案公布后，SK表示了支持。

　　中航油想方设法保证航油采购，确保了国内航油供应。2004年12月，新加坡公司向国际航油供应商发标购油时，只有国内的三家石油公司前来；2月初发标购油，供应商上升到10家；4月份有13家航油供应商参与投标；6月初，新加坡公司招标采购了国内7、8两个月的航油，有19家航油供应商参与投标。

　　走出破产危机走向新生

　　银行是新加坡公司的第三类债权人，其中，中资银行债权人占债务的29%。中航油集团公司领导带队多次拜访了工商、北京商业、光大、招商、交通和浦发银行的总部，特别工作组多次召开银团贷款债权人会议，交流改善重组方案。

　　新加坡公司事件涉及近7000名股民，公司如果破产，他们的股票将在一夜之间变成零。2005年1月25日，中国航油集团公司总经理荚长斌拜访了代表小股东利益的新加坡证券投资者协会，通报重组工作。特别工作组组长顾炎飞也与协会多次进行沟通。协会会长大卫·杰乐公开表示：“中国航油的债务重组方案‘为其他股东带来希望’，希望债权人会接受有关建议。”

　　经过与100多位债权人充分沟通，2005年5月12日，新加坡公司向债权人发布了吸收他们意见后的重组方案，偿付率从原来的41.5%提高至54%。5月24日，公司向债权人发送了会议通知，宣布将在6月8日召开债权人大会，对重组方案进行表决。6月3日18时，新加坡公司在规定时间发布了对新加坡事件进行调查的普华报告摘要及公告。公司在公告中勇于面对过去的错误，承诺在将来采取措施加强治理。

　　6月8日17时，债权人大会按期召开，92名债权人以97%的比例表决通过了债务重组方案。新加坡公司艰难地走出破产危机，走向新生。荚长斌表示，重组方案顺利通过，中新各方都为此付出了极大的努力。他相信新加坡公司一定会吸取教训，诚信经营，为股东创造更好的价值。同时希望中新各方以平和理智的心态对待公司的过去，为公司尽快走出阴影创造良好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