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潘沩 上海报道

　　产能<产量<销量。

　　这样一反常态的情况，连续两年出现在山东宝莫生物化工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山东宝莫)；且产能小于产量的现象，持续三年。

　　据记者多方了解获知，之所以有这样奇特的现象，是因为山东宝莫向同行外购其最重要的产品聚丙烯酰胺(以下简称PAM)。

　　山东宝莫为何要不辞劳苦地左手买入，右手卖出？

　　其深层次的原因在于，其最大客户中国石油化工股份有限公司胜利油田分公司(以下简称“胜利油田”)向它采购时，其采购价远高于市价。

　　虽然山东宝莫长期享受着胜利油田的利益输送，但其报表却仍有修饰之嫌。一个难以解释的事实是，在主要原材料涨价，主要产品价格不变的情况下，山东宝莫的毛利率和净利率却大幅上升。

　　从天而降的产量？

　　6月18日，山东宝莫过会，若其顺利上市，将以闪亮的业绩，跻身中小板新贵。然而，其招股书中充斥着自相矛盾的数据，让人侧目。

　　招股说明书显示，直到2009年12月，山东宝莫阴离子PAM的产能才跃升到3.3万吨，而从2007年以来，它的产能一直是2.3万吨。

　　阴离子PAM，是PAM的一种，可用于石油、造纸等行业，国内的技术颇为成熟。它是山东宝莫最主要的产品，其收入和利润，都占到公司的80%以上。山东宝莫生产的PAM，主要用于采油领域。

　　过去三年，山东宝莫阴离子PAM的产量分别为2.6万、2.7万、2.3万吨。这可以看出，2007年和2008年的产量，高于山东宝莫2.3万吨的产能。

　　此外，山东宝莫声称，2009 年7-11 月期间还进行了停产检修。这意味着，这一期间，任何一条阴离子PAM生产线停产或者减产，都是山东宝莫2009年产量超出产能的部分。

　　而同一时期，山东宝莫这一产品的销量分别为2.4万吨、3.0万吨和2.5万吨。整体来看，又比其产量更高。

　　为什么会这样？一家生产PAM的化工公司销售部人士解答了这一疑问：“山东宝莫外购很多PAM，他们一年实际上产能只有1万多吨。”

　　那山东宝莫为何要不辞劳苦地左手买入，右手卖出呢？

　　上述销售部人士告知：“胜利油田对山东宝莫有保护性条款，它从山东宝莫买入PAM，价格比其他厂家高20%。现在胜利油田买山东宝莫的PAM的价格是每吨2.15万元左右，但给其他公司的，有一万六七就不错了。”

　　历史上，山东宝莫和胜利油田渊源匪浅。1998年6月1日开始，山东宝莫的控股公司长安集团(全称“胜利油田长安控股集团有限公司”)是中石化集团所属的三级企业。2006年，长安集团开始改制，变为由长安集团400多名职工持股的企业。但后来股权几经变更，这400多名职工已被清洗出局，长安集团和山东宝莫成为夏春良等11名自然人控制的公司(参见本报6月22日报道《山东宝莫IPO造富：少数派的“买一送二”盛宴》)。

　　而且，几乎是胜利油田的采购支撑起了山东宝莫。2007年、2008 年、2009 年，山东宝莫对中石化的销售收入，占公司全部销售收入的比例分别达到84.06%、74.07%、77.48%。

　　上述销售部人士指出，油田对其相关企业都有保护措施。像阴离子PAM市场最大的厂商是中国石油大庆炼化分公司，它主要供应中石油大庆油田。至于山东宝莫跟中石化集团脱钩后，为何还保持这种利益输送，则不得而知。

　　华东一位业内人士告诉记者，采油专用PAM单价比其他PAM高多了。相比活得滋润的山东宝莫，他坦承“我们公司2009年上半年亏损起码5%，今年也亏损。”

　　上述业内人士承认，采油专用PAM单价更高的重要原因是，“油田给他们的市价明显高一些。我们不做采油PAM，绝不是因为技术问题。”他指出，这也是同行的其他企业，专注于做民用领域(即非采油领域)PAM的原因所在。

　　美化报告期报表？

　　虽然享受着产品远高于市价的好处，但山东宝莫的报表，却仍颇多粉饰之处。其第一个问题便是：其报告期(2007年到2009年)与非报告期的利润差别很大。

　　招股说明书显示，2007年，公司采油专用PAM的平均售价为每吨1.9万元左右，销量为19877吨，毛利为5500万元，比2006年增长一倍左右。

　　2006年，公司采油专用PAM的销售收入为27640万元，销量为14604万吨，其平均售价也为1.9万元左右，与2007年持平。

　　综上所述，山东宝莫采油专用PAM在2007年销量同比提高36%，这意味着，其毛利率需大幅上升，才能做到毛利翻倍。

　　PAM的原材料是丙烯腈，它占产品生产成本的比例约50%-70%。如图所示，2006年1月，丙烯腈的价格为每吨12700元，接下来一路上涨，到2007年10月达到高点，为19000元，接下来略有下降。从图上看，丙烯腈2007年的均价比2006年高2000多元。

　　如果这些数据都属实，那么，山东宝莫如何可能做到，2007年产品售价不变，主要原材料涨价近20%的情况下，毛利率反而大幅上升？如果不上升，那么这毛利翻倍，又是从何而来？

　　招股说明里提供的另一个数据，“(山东宝莫)2007年1-8月，营业收入30315万元，净利润1162万元”，也与2007年的年报冲突。其2007年的年报显示，公司的营业收入为44738万元，净利润为2579万元。

　　如果上述数据都属实，那么，公司2007年前八个月和后四个月的净利润率分别为3.83%和9.82%。如图可知，丙烯腈在后四个月的均价，比前八个月高1000元左右。为何它的利润率不降反而大幅上升？

　　而且，2007年，山东宝莫也并无任何营业外收入可增加利润，数据显示其只有186万的营业外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