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亦姗；张金鹏

　　万福生科(300268.SZ)上市前财务数据虚假事件曝光发生之后，为其审计的中磊会计师事务所有限责任公司(下称“中磊所”)，也陷入舆论的风口浪尖。

　　3月下旬，本报记者多次向中磊所总部致电，但其办公室接待人员均以不认识万福生科签字会计师王越、黄国华为由，拒绝接受采访。并称，唯一知情的公司负责人亦长期出差在外，难以联系上。

　　3月28日，本报记者亲赴位于北京丰台区桥南科学城星火路1号昌宁大厦8层的中磊所总部，但工作人员仍以无法转接负责人为由，拒绝采访请求。

　　其间，本报记者要求与事务所主任见面采访，但全程该工作人员仅以传话方式告知，“主任说现在年审比较忙，都不太方便，主任也是要和负责人反映这个情况，后续如果有结果，将让负责人打电话反馈。”

　　相较于中磊所在万福生科事件中的完全失语，另一边，中磊所A股上市公司的多家合作审计客户，却心急如焚。

　　有上市公司人士告诉本报记者，“万福生科出事后，我们公司非常重视，一直想法从各方了解该事件的最新进展，并跟其他中磊审计客户取得联系，一问才发现，大家都很关注这个事儿。”

　　“万福生科事件发生后，我认识的一些与中磊所合作的拟上市企业人士，也跟我们打听咨询过情况。”一家西南地区券商保荐人透露说。

　　“万福生科造假这件事影响的确比较恶劣，我只能说中磊应该被重罚，不重罚不足以维持市场的秩序。真受处罚了，事务所这边也就是换个牌子呗，和别的事务所合并，牌子不再用了而已，人还是那些人嘛。” 上述人士告诉本报记者。

　　祸殃拟上市企业

　　对于中磊所合作的IPO拟上市公司来说，中磊所后续是否受到处罚，对与其签约的拟冲刺资本市场的公司，有至关重要的影响。

　　“如果审计机构被列入黑名单，包括律所和投行也一样，那么它们服务的其他企业去证监会报材料，很可能第一印象就是这个企业也可能造假。”3月末，一位深圳地区投行人士向本报记者直言，“这时候多数企业都会选择换所，以避免后续变成会里审查的重点关注对象。”

　　事实上，多家接受调查采访的拟上市企业也告诉本报记者，公司正在密切关注中磊事件的后续进展，若未来情况确实比较严重，或将考虑更换会计师事务所。

　　“目前，中磊的事情还没有相关处罚的结果出来，而且今年很多上市公司的年审也是中磊在做，我们公司的IPO正在申报中，不可能在中磊没被取消业务资格的情况下，就更换会计师事务所。”一家拟登陆中小板的企业人士表示。

　　“我们公司还没在证监局备案，也没和交易所沟通过，现在IPO工作还是处于正常进程中。中磊如果受处罚，我们也有时间更换会计师事务所。”

　　不过，也有一些较为乐观的拟上市企业认为，只要自身财务情况没问题，即使中磊出事，对公司上市的整体进程影响并不大。

　　北京一家拟上市公司人士告诉本报记者，“中磊别的项目出了事情，不代表所有项目都有问题，我们对自己的财务有信心，公司之前接到过财务核查的通知，3月底已将核查报告报上会，正在等待结果。”

　　该人士强调说，“目前，我们还不是特别在意中磊的事，以后如果有什么状况都要与投行保荐人交流，毕竟我们还没有在证监会备案，也没和交易所交流。”

　　中磊启示录

　　实际上，陷入万福生科IPO财务数据造假门事件的中磊所，出身名门、背景不俗。

　　不同于地方所身份的鹏城会计师事务所，中磊所是经过财政部批准设立的、在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登记注册的社会中介机构。

　　2011年，中注协会计师事务所综合评价前百家信息中，中磊所排名第16位。

　　而且，证监会第三届创业板发审委员名单上，中磊所副主任会计师张君更名列其中。

　　本报记者从公开资料中了解到，2005年3月-2009年7月，张君在江苏天宁会计师事务所任主任会计师，2009年7月至今，他任职中磊会计师事务所副主任会计师。

　　“没想到堂堂委员所也会阴沟里翻船。”一位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人士不无遗憾地向本报记者表示，“中磊所好歹也是国内排名一线的大所，但现在只能从中介库中剔除。”

　　据该人士透露，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由于承接项目较多，在承接央企等大客户年审工作中，会找相关合作内地会计师事务所帮着做最底下的审计工作，细分报告中以合作单位形式保留双方签名，但是出股份公司总报告时，只保留四大的签名。

　　无论如何，经历万福生科IPO财务数据造假风波，亦给中磊所审计的上市公司上了一堂财务风险预防课。

　　赣粤高速(600269.SH)财务部人士告诉本报记者，“万福生科财务造假的事情对我们公司的财务工作也算是提了一个醒，公司后续会对财务问题要更重视，未来选择审计机构会更慎重。”

　　监管追责中磊露逃单端倪 业界吁完善处罚机制围堵

　　徐亦姗；张金鹏

　　“经调查发现，万福生科发行上市过程中，保荐机构平安证券[微博]、审计机构中磊会计师事务所及湖南国奥律师事务所等三家中介机构，及相关责任人员，涉嫌未能勤勉尽责负有责任，我会已立案调查。”4月3日下午，证监会有关部门负责人表示，“对相关中介机构及其责任人员，未能勤勉尽责的行为，将按证券法的规定，严肃查处。”

　　尽管万福生科(300268.SZ)IPO财务数据造假性质已定，但从本报记者掌握的材料看，中磊所总部、分部多个团队拟加入大信会计师事务所，新一轮“金蝉脱壳”行动衔枚疾进。(详见本报《鹏城式借尸还魂：中磊会计所多地团队投奔大信》)

　　其实，鹏城所并非第一家以“借尸还魂”方式重生的会计师事务所，早在12年前，因银广夏(000557.SZ)造假案倒下的中天勤会计师事务所(下称中天勤)，就已开启污点所“解体脱身”先河。

　　彼时，中天勤刚由中天和天勤两家会计师事务所合并，拥有320名员工、近百名注会、超过60家上市公司客户，年均营收超过6000万元，列深圳第一，全国五强。

　　银广夏事发后，除刘加荣、徐林文两名签字注册会计师资格被吊销外，中天勤的执业资格，证券、期货相关业务许可证也被吊销；同时追究中天勤负责人的责任。

　　重罚后，中天勤表面虽死，但其主干合伙人们带领逾60家上市公司客户名单，各自在其他会计师事务所开始另一轮新生。

　　“这事并不新鲜，意识到审计项目出事，会计师事务所都会想好对策，事务所之前各种挂靠、各种合并的结果，是没有一个人得到实质性处罚，出了事换个所换块牌子，还是那些客户资源，还是原来那帮审计的人。”北京地区一家内资会计师事务所人士感慨道。

　　监管追责中磊露逃单端倪 业界吁完善处罚机制围堵

　　在中注协“内资所做大做强”的号召下，内资所也愿意吸纳原鹏城、中磊的骨干团队，以扩大收入和竞争实力。

　　“国富浩华以业务量大而著称，吸收鹏城后，它原有的60多个上市公司项目都可带过来，加上鹏城自有的拟IPO企业项目，国富浩华可每个项目跟着分钱。”一位国富浩华人士说。

　　一位资深审计人士指出，鹏城所手握数十家上市公司审计资源，从事的又是IPO项目这种把控难度最大的审计，内部确有很多有经验有水平的会计师。相比之下，国富、大华、大信等中央所，因多年国企审计让他们的经验非常缺乏，如果国富能整合鹏城的技术水平，加上国富对其控制和约束，其发展还是很有利的。

　　不过，前述国富浩华人士透露，鹏城团队加入国富浩华后，只需在业务规范等方面遵守该所规则，至于客户资源和管理团队仍为原鹏城方式，“双方类似挂靠的模式。”本报记者从原鹏城员工处了解到，尽管去年7月已加入国富浩华，但鹏城所今年1月28日仍举办独立年会活动。

　　“去除一个鹏城，不足以改良审计大环境，只有挂靠行为减少才是鹏城对我们这个行业的最大警示，像鹏城一样，很多事务所分所跟总部只是挂靠关系，它们有独立客户资源，平时也并不受总部制约。”前述资深审计人士指出，“接下来几家大所对于分所的清理将开始，对于那些挂靠证券所(具有证券服务资格的会计师事务所)出报告的分所，各家证券所都会权衡利弊清理或改造，从源头上杜绝风险行为。”

　　惩罚机制尚不完善情况下，行政责任太好规避，被罚的会计师及其相关事务所合伙人可不断金蝉脱壳，证券市场财务造假的源头并未止住。

　　“监管层还是加大处罚力度吧，机制完善后，源头上会加强签字会计师自省，同理，部分事务所也不敢铤而走险了。” 前述北京地区审计人士说。

　　中磊所A股审计版图调查

　　涉及53家上市公司年审、12家IPO及1家并购重组在审项目

　　徐亦姗；张金鹏

　　山雨欲来风满楼。

　　伴随万福生科(300268.SZ)IPO虚增7.4亿收入事件被逐步还原，其上市审计机构中磊会计师事务所有限责任公司(下称“中磊所”)或难逃其咎。

　　“近期，监管层处罚了几家涉嫌IPO项目业绩调控的中介机构，从这种趋严的态度看，万福生科事件影响如此恶劣，若审计机构存在自身失误，未勤勉尽职，应该难逃重罚。”一位北京地区券商投行人士向本报记者直言。

　　令中磊所合作客户最为担忧的是，此前深圳鹏城会计师事务所就因绿大地(002200.SZ)上市造假事件，被证监会撤销证券服务业务许可，若中磊所最终步鹏城后尘，其在审的上市公司年报和IPO业务，势必将遭受直接冲击。

　　根据同花顺IFIND行情软件显示，截至3月29日，中磊A股年审项目共有53家，IPO在审企业共有12家。

　　“万福生科IPO财务造假事件的影响这么大，中磊所以后还在不在都不一定，若是中磊所还存在，那么(我们公司)应该还是会继续合作。”一位创业板公司证券办人士颇为忧心地向本报记者表示，中磊所其上市审计机构，双方已经合作4年。

　　深陷飓风眼的中磊所，尽管表面仍然平静但内部已呈瓦解趋势。

　　本报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近期，中磊总部、地方所等多支核心审计团队，已经申请加盟大信会计师事务所(下称“大信所”)。这意味着，中磊所在A股市场常年合作的60余家企业，或将遭受换所冲击。

　　本报记者随即逐一致电中磊所53家年审合作上市公司求证，其中，10家公司电话无法接通；7家公司表示，对万福生科IPO财务造假事件并不知情；9家公司态度暧昧，称事件过于敏感不方便透露；15家公司直言，2013年会继续跟中磊所合作；4家公司略显犹豫表示，还在观望，不确定最后要不要换所；另有8家公司明确告知本报记者，它们已经解除与中磊所合作关系。

　　除了已上市公司，IPO审计业务也是中磊所的主要市场。

　　本报记者多方联系该所在审的12家IPO拟上市企业，其中，5家无法接通；2家表示情况已经上报待公司领导出差回来再回复；1家坦言正在落实换所的工作；3家承认正密切关注一旦事态严重或将考虑换所。

　　8家公司主动换所

　　伴随2012年底万福生科造假上市事件的逐步发酵，中磊所亦被卷到“飓风中心眼”。

　　本报独家获悉，为避免受到牵连，5家中磊所原合作方毅然选择主动变更审计机构。

　　其中，万福生科的签字会计师王越、黄国华，因兼任其他审计项目，成为重灾区，其签字的项目中，现已近半被合作企业更换。

　　“2013年1月初的时候，因为万福生科的事情，公司就跟中磊所提出要求，坚决要换团队，最后经协商变为总所的一个团队。”百洋股份(002696.SZ)证券办有关人士告诉本报记者。

　　据上述人士介绍，更换会计师是因为意识到万福生科事件影响会比较严重。当时，中磊所也知道这个情况，所以就答应给换了，也没有出别的状况。具体的都是公司财务总监在和中磊所对接，只知道现在的签字会计师一个姓王一个姓陆。

　　“更换事务所的事，还要等股东大会审议。公司也有到证监局备案交一些材料，也关注监管部门的动态，并就此和交易所有过沟通，还问过其他上市公司的情况，和国海证券(000750.SZ)沟通过，但是当时他们说年报快公布了(3月22日披露)，也没聊太多。不太清楚黄国华和王越的情况。”该证券办人士告诉本报记者。

　　公开资料显示，百洋股份2012年9月5日登陆中小板，其上市审计的签字会计师同为负责万福生科项目的黄国华和王越。

　　“万福生科财务造假这件事影响很恶劣，但是我们的财务状况还是很公开透明，业务主要是水产品生产加工出口，我们的财务不存在这种问题。”尽管签字会计师相同，但百洋股份人士在采访中数次澄清公司财务不存在造假，尽力撇去王越、黄国华两名签字会计师给其带来的阴影。

　　亦有公司因为担心中磊所或将步鹏城后尘、被撤销证券业务资格，而提前采取措施。

　　“公司更换会计师事务所，肯定和万福生科的事情有关系，中磊所是一个比较大的会计师事务所，应该不会受到太严重的处罚，但是考虑到之前的鹏城，政策怎么样还不好说。”金叶珠宝(000587.SZ)人士向本报记者透露。

　　上市公司除了前述主动的，也有被动型。

　　正邦科技(002157.SZ)、恒大高新(002591.SZ)两家江西地区的上市公司，就是因为中磊江西分所团队集体并入大信会计师事务所，为保持外部审计工作的连续性和稳定性，两家公司均选择聘任大信所担任他们的2012年度财务报告的审计工作。

　　正邦科技证券部干事告诉本报记者：“中注协有规定，2013年，所有会计师事务所要转制成特殊普通合伙，换所原因主要是中磊所现在还是有限责任公司，而大信所已是特殊普通合伙事务所，加上中磊所江西分所已经加入大信，江西分所也有很多客户在这边，换成大信所是为保持审计的连续性。和万福生科的事情关系不大。”

　　*ST银河(000806.SZ)、ST天润(002113.SZ)、易食股份(000796.SZ)换所原因则为中磊所内部人力资源调整。

　　“换所是因为中磊所人手不够，无法完成年审，和万福生科财务造假事件无关。”领先科技(000669.SZ)则因跟中磊所服务超过十年，为确保审计工作的独立性和客观性，不得不换所。

　　拟上市企业被迫换所

　　因为签字会计师阴影而考虑换所的，还有拟上市企业深圳中航信息科技产业股份有限公司。

　　该公司证券办人士告诉本报记者，“(万福生科事件带来的连锁反应)对公司IPO上市的进展肯定有影响，换所的工作也已经开始落实。万福生科财务造假事情出来后，公司跟证监局和交易所主动沟通过，目前仍在持续关注监管部门的消息。”

　　据本报记者在审计业内了解到，为保持审计工作的连续性和稳定性，在IPO过程中，如无意外，一般都不会考虑更换会计师事务所。

　　“一旦换所，就会涉及三年财务报表的重新审计，肯定会影响企业IPO上市的整体进程。”一位投行人士告诉本报记者。

　　为防范IPO业绩造假风险，证监会在《会计监管风险提示第4号——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公司审计》中指出，对于发行人在IPO过程中曾经更换审计师的情况，后任审计师需要就其原因与前任审计师进行沟通，以了解发行人管理层的诚信情况，发行人与前任注册会计师存在重大分歧的会计、审计问题及其他可能对审计造成重大影响的事项。

　　然而，对于已经走到上市进程的企业来说，临门一脚之时更换会计师事务所，亦为无奈之举。

　　“其实，发行人在IPO过程中变更审计师的成本并不大，麻烦的是会引起外界质疑。比如，临时换签字会计师是不是因为企业财务方面存在异常，前任注会不敢签字才被迫更换会计师等，会里对这种现象会特别关注。”该投行人士进一步指出。

　　“对于这些拟上市企业来说，换掉中磊所的成本看上去很高，但如果不换，潜在成本其实更高。换个中介，顶多也就多花个几十万上百万，对企业来说不算什么钱，但如果不换，中磊所因为万福生科财务造假被列入黑名单，会直接导致其他在审企业被会里重点关注，中国企业很少有几家经得起重点核查的。”一位深圳投行人士颇有深意地告诉本报记者。

　　由此，对于一贯惜时如金的拟上市企业来说，在IPO财务审核风暴的大背景下，不惜主动承担IPO延误的巨大成本，毅然换掉可能存在风险的会计师事务所，并主动跟主管部门报备，以最大程度地降低上市过程中可能碰触的风险。

　　目前，深圳中航信息科技产业股份有限公司已经将换所情况主动报备当地证监局和交易所，并密切关注监管部门消息。

　　另一家中磊所在审的IPO客户广西华锡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也在回复本报记者采访函中表示，已经注意到有关媒体关于“中磊事件”的报道，并已于第一时间与广西证监局主管部门沟通，后续将继续跟踪了解该事件的发展动态，并根据后续情况做出选择。

　　万福生科签字会计师王越初印象

　　公开资料显示，万福生科签字会计师之一的王越，是中磊所广西分所所长，并身兼注册会计师、注册资产评估师、注册税务师多项头衔，此外，还担任广西注册会计师协会常务理事。

　　本报记者从当地资本圈人士处了解到，王越在广西地区审计界资历颇深，给中磊所带来不少客户资源。

　　王越于1989年开始从事注册会计师工作，有丰富的领导及实践经验，曾负责及参与中国兵器工业集团、中国联通[微博](600050.SH)、中国船舶财务公司、ST北生(600556.SH)、北海国发(600538.SH)、华锡集团等中央及大型企业审计工作。

　　但万福生科事件发生后，伴随多家上市公司的换所要求，两名陷入风口浪尖的签字会计师黄国华和王越，现在已经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

　　本报记者多次致电中磊所本部，但该公司办公室人士告知，其对黄国华和王越并不了解，总部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情况，而公司负责人则出差在外，联系不上。

　　“王所长现在很忙，怕外人打扰，没留电话。”中磊广西分所的一位工作人员在电话中告诉本报记者，“王所长现在都不怎么来单位了，你有事情可以留下联系方式，我们会转告他。”

　　一位深圳拟上市公司高管则表示，“最近和王越还是有联系，因为彼此也认识，不过万福生科的事情实在敏感，所以不太方便谈这些问题。”

　　本报记者从另一家王越负责的年审项目方*ST索芙(000662.SZ)了解到，“如果中磊所继续让他做，那么王越还会是我们这个项目的签字负责人。”

　　这位证券事务代表告诉本报记者，此前该公司董事会已经通过中磊所继续担任2012年年度审计报告的决议，“不过，现在签字会计师会否换人，还是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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