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文新：权威人士一些说法欠妥 或是某家机构代名词

　　钮文新认为，基于多年的新闻从业经历，他对“权威人士”的判断是：他不是一个具体的人，而是某家“权威机构”的代名词。

　　对公众而言，除了“来头很大”的预感之外，估计谁都说不出来三次见诸《人民日报》显要位置的“权威人士”到底是谁。我会知道吗？当然不知道。但基于多年的新闻从业经历，我对“权威人士”的判断是：他不是一个具体的人，而是某家“权威机构”的代名词。我们经常看到某部委以答记者问的形式发放新闻通稿，而“某权威机构”以所谓“权威人士”的名义、以答记者问的方式撰稿而指定《人民日报》发表，这恐怕没什么不合“常态”的。过去，以“评论员”或“特约评论员”在身份在《人民日报》发表文章，其实背后都可能是很大“来头”的人物或机构。

　　但是，我依然认为，以“权威人士答记者问”的方式包装文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会给人以莫名其妙的感觉，而且有失光明磊落的态度。比如，如果是国务院政研室、中央政研室或中央财经领导小组等“权威机构”需要以答记者问的方式发表文章，完全可以用“某某机构书面解答中国经济焦点问题”的方式，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地去处理。就算“权威人士”不是来自单一机构，也可以用“中央会商并回答社会关切的中国经济问题”的方式给社会以“明示”。

　　我认为，管理社会预期是一个极其精细的工作，需要专门的社会心理学家对文章语句加以修饰，否则会给人以“愣头愣脑”的感觉，更会被“恶意势力”利用，歪曲解读。比如，这次“权威人士”的文章就引发了各色解读和评论，而其中有一些听起来就存在明显误读。

　　比如，谁都知道中国经济不能再搞“强刺激”，更不能搞“大水漫灌式的强刺激”。但基于这样的说法，立即就有人解读说“中国货币宽松周期过去了”，而未来更大的可能是“收紧货币”。这样的解读对吗？我认为，这样理解存在原则性的错误。中国经济要不要刺激、要不要宽松货币是政策的方向性问题，而要不要“强刺激”、要不要“大水漫灌”是程度性问题。所以，上述观点的原则性错误在于：用“权威人士”对政策执行程度的描述，去否定政策方向。我们当然不主张“强刺激”，当然不主张“大水漫灌”，但这就意味着“货币收紧”吗？中央不是一再强调“中性适度”吗？习主席在强调“供给侧结构改革”的同时，不是也加上了“在适度扩大总需求”这个前提条件吗？周小川不是也在强调“供给侧结构改革没有总需要政策的支撑与配合行不通”吗？货币政策的“中性适度”与“稳健略偏宽松”矛盾吗？“权威人士”不是明确指出“供给侧和需求侧的招数都要用”，只是“在不同阶段，侧重点和着力度是不一样的”吗？

　　当然，“权威人士”的一些说法也确实存在“欠妥”之处。比如，全文供给侧结构改革充分强调的同时，需要侧如何配合强调过少，在“未明确给予方向性说明”的情况下，更加侧重“程度”的描述，这势必会予世人错觉。在利用货币扩张刺激经济增长边际效应持续递减的情况下，我们确实“要彻底抛弃试图通过宽松货币加码来加快经济增长、做大分母降杠杆的幻想”。但这是不是说，货币政策可以无所谓？可以不按经济规律出牌？可以在经济下行压力巨大的时候，实施紧缩？我认为，“大水漫灌”当然是错误的，但“积极财政政策和紧缩货币政策”这样的“政策严重错配”将是更大错误。所以，这样的文章今后应当更多地体现一些“辩证唯物主义”的思想方法。

　　再比如，“权威人士”说了这样一段话，引发市场强烈反响。他说：“我们明确了股市、汇市、楼市的政策取向，即回归到各自的功能定位，尊重各自的发展规律，不能简单作为保增长的手段”。这话有什么错吗？我认为，也许说“错”有点过，但确实存在值得商榷的地方。如果说，不能简单地把“楼市刺激政策”作为保增长的手段，我可以理解，而且赞成。但如果不能简单地把“股市、汇市政策”当成保增长的手段，那问题就大了。

　　我们必须明白，利率、汇率、税率和市盈率——这“四率”之间不仅存在千丝万缕的内在联系，而且正是政府宏观经济管理所必须依赖的工具，尤其是利率、汇率，它们好比“一枚硬币的两个面”，不仅密不可分，而且正是货币政策当局必须高度关注、时时都要使用的、经济调控也好、保增长也罢、无可替代的政策工具，而使用的结果必定影响市盈率高低，而市盈率本身又关乎整个经济杠杆率的高低。社科院权威级的金融专家李杨先生最近指出，美国之所以很好地解决了杠杆问题，关键在于其资产价格的上涨，因而他希望中国A股能够变成让投资者赚钱的股市。所以，我们如何可以自废工具？那不等于自废武功嘛？

　　我们当然注意到“不能简单”的提法，当然不简单，那复杂的又是什么呐？我认为，否定往往是“简单”的，而真正有效解决问题的办法才是“复杂”的。面对当下全球和中国经济的复杂性，任何有效的、正确的手段都不应当轻易放弃。我们需要全力以赴地实施“供给侧结构改革”，但这与正确选择货币政策——总需求政策方向并行不悖。

　　另外，从股票市场的反应看，这篇文章对于市场良性预期的构建，效果很不理想。也许这不是文章本身的问题，而是误读、曲解的问题。但毕竟存在我们需要认真总结的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