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兴艳 舒时

　　本周一，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苏宁表示，在资本项下人民币兑换尚未放开的时候，会支持和鼓励发展人民币离岸市场，支持在香港建立人民币离岸市场，同时正在研究在上海建立人民币离岸市场的可能性。

　　此言一出，市场对香港人民币离岸市场的建设状况充满遐想。《第一财经日报》近日专访了香港特别行政区财经事务及库务局局长陈家强教授。

　　香港特别行政区财经事务及库务局是香港金融和监管政策的制定者和最终监管者，致力于维系并提高香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而现年53岁的陈家强，是香港特区政府中“学而优则仕”的代表人物。在港岛中环政府合署8楼会客室，陈家强对本报记者侃侃而谈。

　　第一财经日报：香港特首曾荫权和财政司司长曾俊华分别在施政报告和财政预算案里强调，香港要发展离岸人民币业务。现在提出将香港发展为人民币离岸中心，并希望能够纳入“十二五”规划中，香港成为人民币离岸中心的意义在哪里？香港成为人民币离岸中心的步骤有哪些？

　　陈家强：2004、2005年我们就看到人民币必须走向国际化，当时内部做了很多论证研讨。尤其是金融海啸后再回顾，我们更加觉得人民币走向国际化是必须的事。国家面对国际贸易、汇率问题，需要人民币有一个国际层面的角色，这样对整体金融安全是有帮助的。例如所有贸易都用美元计价，对国家的金融安全并不是最好的。

　　去年7月出台的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试点计划，我们相当欢迎，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如果人民币区域化要走远一步，那么就需要一个离岸市场做管理、融资和交易。在资本账目没有开放的情况下，通过离岸市场做买卖交易，由于离岸市场和国家内地市场有距离，形成防火墙，风险控制比较容易做。所以我们认为在资本账目没有完全开放的情况下，人民币离岸中心是有需要的。从金融市场结构来说，香港最有条件做人民币离岸中心。

　　香港金管局从2005年起开始讨论香港如何推动人民币业务，这不是香港能够单独做的，要配合整个政策，做多快多慢要看区域化过程。从步骤来说我们清楚，第一步要把贸易结算真的建立起来，需要银行为市场方面建立融资方便。把贸易结算做好，是因为人民币贸易结算主要为实体经济服务。实体经济有需要了，人民币在香港才能形成需求。

　　需求建立起来的同时，市场需要提供投资工具，因此第二步就是投资工具，要市场上有人买卖、投资者容易购买。投资方便的首先是人民币债券，内地银行和金融机构发行人民币债券，我们希望债券能多发，最好是定时发。因为投资者知道有定时的投资工具才会有兴趣。同时我们也希望其他产品能出来，如港交所战略计划提出的人民币产品，我们希望能够和内地金融市场建立联系。

　　发展人民币离岸中心，香港在软硬件上都不是问题。比如说，港交所人民币产品的报价系统、香港金融体制内银行方面的清算，人民币清算系统已经有了。香港早已有多种外币流通，不只是流通，在银行体系里很多存款，如20%~30%左右是美元存款。香港老百姓对投资外币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我们明白人民币开放过程需要认真研究。我认为不能着急，不是随便引进一个人民币产品就能成功的，我们要一步步来做，把贸易结算、银行贷款做好，人民币在香港的存量增加，把这第一步做好才能做第二步。同时从整个策略上做好沟通，把香港的定位、人民币在港发展离岸中心的方向定下来之后再做才是最好的。

　　日报：2020年上海将建成为与中国经济实力和人民币国际地位相适应的国际金融中心。我们知道上海这一战略地位确定后，香港各界讨论热烈。你怎么看沪港两个金融中心？今年内可能出台的上海国际板是否会给香港作为全球上市集资平台带来压力？

　　陈家强：很多年前市场总是问香港与新加坡的竞争，当时我认为竞争不是问题。现在很少听到新加坡了，而是香港与上海的竞争，这是好事，说明全球主要看中国市场。

　　我认为，第一，上海建立国际金融中心是必需的步骤。国际金融中心的定义是指金融监管、市场质素方面都具有国际化水平。如果上海不建立好金融市场，会拖慢中国经济的发展，因为经济发展需要金融行业来配合，金融行业融资、服务实体经济，金融行业发展还能带动企业做好企业管理和创新。

　　第二，从香港定位来说不是去拉动内地发展。在“一国两制”的制度下，我们主要是境外市场。因此上海必须有这个作用，上海的发展和走向国际化是必须的事情。竞争可能会有，我想最主要的还是互补。内地金融市场做大了，内地企业做大了，他们走向国际发展的需求会增加，香港大有能力提供这些服务。比如内地企业参与国际金融市场，香港在金融行业的风险管理、衍生产品方面，从法规、沟通、资金渠道各个方面都与国外完全接轨。

　　香港与上海有着非常自然的分工。从国际市场、资金、沟通联系、法律方面来看，香港是有优势。我认为，如果上海做得不大，内地经济做得不大，香港也很难有增长机会。

　　我们最近去俄罗斯、美国、加拿大推介香港上市市场，很多公司对香港很有兴趣。因为香港资金完全流通，香港投资者有国际资金，包括散户、机构投资者和国际机构投资者。如果要考虑上市集资，香港有特别的吸引力。

　　由于股票市场定位和投资者的不同，企业到上海国际板集资是有特别的考虑。上海国际板资金项目不完全流通，投资者仍然是内地投资者；但香港对投资者完全开放，上市后产品买卖完全没有限制，什么资金都可以买，谁都可以进来或出去。香港和上海两个市场吸引不同的公司，我看不出来有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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