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文提要)许多老股民或许对当年“港股直通车”开行前香港股市暴涨超过50%的历史记忆犹新。时过境迁，当人们以为“港股直通车”早已无疾而终之时，它又突然跳到了人们的视野中，只不过这次是正式宣布它的“停驶”。

　　文 本刊记者/邢 力

　　“港股直通车”是股民十分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名词。说熟悉，是因为2007年国家外管局宣布即将开放“港股直通车”后，在证券市场引起了极大的轰动；说陌生，是因为两年多过去了，内地的股民们盼啊盼啊，却始终听不到“直通车”呼啸而来的汽笛声，“直通车”显然已成了无人关注的“脱班车”。

　　不过近日，“港股直通车”五个字又出现在了公众的视野中。原来国家外汇管理局发布通知称，由于适用期已过或者调整对象已经消失等原因，包括《国家外汇管理局关于开展境内个人直接投资境外证券市场试点的批复》在内的19个文件已经失效。这就等于正式宣布了国家外管局当年批复的“港股直通车”试点方案最终“胎死腹中”。

　　由于大部分内地投资者早已对“港股直通车”的开通不报希望，大部分媒体也只用了一两百字简单报道了这一事件，因此这则新闻并未在市场上引起多大的反响。但这背后的问题却引起了记者的思考：当年为什么要开“港股直通车”？后来又为何一直没能开通？更重要的是，“港股直通车”到底应不应该开通呢？

　　宣布开通市场反应热泪

　　话还得从2007年8月21日说起，那天国家外管局宣布内地居民直接投资境外股市被正式放行，初期首开香港股市。首批试点地区和试点操作机构为天津滨海新区和中国银行，投资规模将不受年度5万美元的购汇总额限制。

　　尽管当时次贷阴云已笼罩在港股上空，但在内地资金将蜂拥入港的强烈预期下，消息公布当天，港股依然全线飘红，恒生指数暴涨近6%，创9年来单日涨幅之最。此后三个月内，恒生指数更是连续飙涨55%，攀至31638点历史最高位，而2年多后的今天，恒指依然在20000点上下徘徊。

　　“港股直通车”政策的出笼，和当时的国内经济环境息息相关。当时我国经济增长如火如荼，贸易顺差过大，巨量外汇储备无法消化，人民币升值压力巨大。国内流动性的严重过剩也引起了资产价格上涨甚至生活必需品价格的上涨，股市楼市疯狂上涨，猪肉也是一日一个价，致使2007年8月的CPI指数达到了6.5%。因此开通“港股直通车”可以给国内充裕的流动性“泄洪”，同时也可以降低A股市场的泡沫，减少民众投资的风险。事实上，允许国内居民涉猎港元计价资产，也是一次尝试性的资本管制放松，从两年半前的国内经济形势上看，是个不错的主意。

　　最终停驶为哪般

　　可为什么轰轰烈烈的“港股直通车”最后却停驶了呢？

　　外界普遍的看法是：当时全球股市正处于一轮大牛市的尾声，港股估值已经不低，而“港股直通车”消息出台后，又在短时间内吸引大量热钱进入香港市场，国际炒家已经炒高股价，坐等内地股民前去高位接盘。当时如果按计划推出“港股直通车”，很可能给港股火上浇油，既不利于港股的稳定，更会让缺乏国际市场投资经验的国内股民深度套牢。事后港股的走势也证明，当时没有开放“港股直通车”反而是帮助许多内地投资者“躲过一劫”。

　　然而资深海外投资专家李光一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还指出了“直通车”潜在的几个停驶原因。

　　一是怕对A股市场造成重大冲击。“你看看全世界股市的市盈率，哪个有我们A股这么高的？全世界都是同股同权同价，可同样的股票，香港的价格就是比内地的便宜，就会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现象——大家都去香港买便宜的股票，A股的股票就没人买了。这是管理层最担心的问题。后来2008年金融危机来了，通货紧缩来了，出口下降了，国际国内经济形势变了，国家就把经济工作重心从“泄洪”转向了“储能”，更是不得不优先考虑国内资本市场的稳定。”李光一说道。

　　二是怕人民币在资本项目下没有全部开放的情况下，宝贵的资本资源会大量流失。毕竟我们还是发展中国家，对资金的需求还是很大的。三是内地投资者还不是很成熟，两地游戏规则不同。国家怕我们股民没有经过训练直接进入港股可能会成为任凭国际资本宰割的羊羔。”

　　另外，由于当时“港股直通车”只选择天津滨海新区作试点，这其中涉及到更深层次的地方利益分配和争夺问题，这也是导致“港股直通车”夭折的原因之一。

　　前香港金管局总裁任志刚日前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允许居民在海外投资，应该是内地金融改革议程上的重要项目。他在香港金管局任职时，已经就有关建议向内地提出，希望当局作出考虑，但由于涉及多个单位和不同利益，令事情变得复杂。

　　“直通车”有利于经济发展

　　然而不管有什么样的困难和苦衷，我们都应该看到，从大的方向上看，开通“港股直通车”对于中国经济的健康发展和股市的良性循环有非常积极的意义。

　　上海财经大学现代金融研究中心副主任奚君羊对记者直言：“停掉‘港股直通车’并不是一个好的决策。目前，中国的贸易顺差还是过大，外汇储备还是偏多，而且有大量热钱正在不断涌入境内，这和两年多前的情况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如果‘港股直通车’能成行，那么投资到境外的资金可以对热钱起到一定的对冲。”

　　奚教授认为，要解决贸易顺差过大的问题，人民币升值只能治标不治本且引起的通胀危害更大。中国应该以扩大资本项目开放为主，而不是以扩大汇率浮动作为汇改的主旋律。因为在目前中国投资已经很热的背景下，如此高的投资还是无法消化国内的储蓄——中国每年储蓄超过投资3000亿美元。如果不让过剩的储蓄较为自由地出去的话，就会造成国内资本分配不合理，钱无处可走，只能纷纷投入资本市场和房地产市场，制造资产价格严重泡沫，或者盲目重复投资一些高能耗低产出的基建项目。

　　说到底，“引进来”还得“走出去”，经济才能保持平衡健康发展，因此鼓励企业、个人海外投资无疑更有助于经济健康发展。

　　“直通车”有利于两地股市

　　有一种观点认为，中国老百姓虽然有很多储蓄，但不知道怎么投资，如果直投港股，可能会为金融大鳄买单。然而我们并不能因为海外市场风力浪高就永远把内地投资者关在自家游泳池戏水，在游泳中学习游泳是每一个投资者都必须经历的磨练。更何况香港股市远比内地规范成熟许多，股价比内地更加合理，投资机会可能比A股更多，而且香港股市也有许多基金可供内地投资者选择，个人投资者不一定非要直接入市。事实上，参与港股投资不但不会害了内地投资者，反而有利于内地投资者走向成熟。

　　更重要的是，内地投资者的成熟也可以反过来推动A股市场走向成熟。

　　眼下，A股市场的不成熟在很大程度上与国内投资者的不成熟有关。如果国内投资者成熟了，那些估值偏高的股票以及那些60、70甚至百倍市盈率发行的新股自然就无人问津了。

　　国家虽然担心开通“港股直通车”会对A股市场造成冲击，但其实这反而有助于A股市场的估值回归理性，尽管这个过程中免不了阵痛和震荡，但从对A股市场的长远健康发展的角度看，还是利大于弊。

　　开通“港股直通车”，其实对香港股市也大有裨益。资深财经评论员皮海洲认为，内地投资者直接投资香股，不仅可以带给香港股市巨大的资金，更可以密切香港股市与内地股市的关系。这实际上是维护香港股市稳定，促进香港股市进一步发展的重大措施。可以预见，在内地投资者可直投港股的情况下，香港股市在全球股市中的竞争力一定会进一步提高，香港作为全球第三大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也可以进一步巩固。

　　不应过期作废

　　由此可见，开放个人港股直投是“一石多鸟”的好棋。尽管国家外管局的有关批复文件已经失效，但开通“港股直通车”这件事不应过期作废，而应该在原有批复的基础上作出进一步的完善。这一方面需要中央尽快解决地方利益纠葛的问题，试点的城市不妨多几个；另一方面也需要中央进一步加快外汇管理体制上的改革步伐，尽快实现资本账下的自由兑换流动。这是中国金融体制改革的大趋势，也是中国老百姓在投资理财上的客观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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