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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豫川
就在上个月纽约州总检察长斯皮策起诉全球最大保险经纪公司——达信保险与风险管理咨询有限公司Marsh＆McLennan后，受此影响，美国的保险类股价纷纷大幅下挫，并引发一场监管风暴席卷美国保险业的各个层面。斯皮策在清肃美国证券业、共同基金之后，第三次出手整顿美国金融机构。
斯皮策—保险业最大的“风险”
美国保险业还没有从四次飓风理赔的连续袭击下喘息过来，另一场更大的“风暴”就袭来了。斯皮策对保险经纪公司和健康险公司的调查使华尔街投资者再次感受到1987年“股灾”般的寒意。因此，华尔街将斯皮策称为“保险业最大的风险”。
斯皮策指控达信公司有三大罪状：“投标欺诈、操纵定价、收取提成佣金”，其核心是“提成佣金”(contingentfees)或者利润分享协议，即保险公司与经纪公司之间对某项业务的利润分割。达信现在面临的风险不只是罚款，更重要的是它的盈利模式都有可能将被改变。
有关专家认为：斯皮策的起诉将损害达信公司的财务健康。如果将达信公司全部有问题的收费项目排除，那么它有一半的利润也就没了。史密斯巴尼公司分析师弗兰克估算：达信2003年收取的“提成佣金”为8.45亿美元，相当于其保险经纪业务2003年净收入的一半左右。
斯皮策的起诉书表明，达信的三大主营业务都将面临司法调查。该集团麾下拥有美国第五大基金管理公司——普特南公司(Putnam)。一年前，斯皮策在调查一项共同基金股票上市时机和基金的择时交易问题，曾和普特南有过交锋。斯皮策指控普特南公司允许短线经纪人套利，损害长期投资人的利益，为此，普特南支付了1.1亿美元的赔偿了结。此后投资人抽出了600亿美元以上资金，使得公司资产损失了四分之一。而这一次，斯皮策显然不打算通过法庭外和解的方式来处理。
有迹象表明，斯皮策的调查已经不限于美国的财产险、伤亡险及保险经纪公司，寿险和医疗险也被其纳入监管视线。受此影响，美国的康涅狄格州和宾夕法尼亚州也在考虑对保险公司提起类似起诉。Solaris资产管理公司格雷斯基表示：“斯皮策此举使投资者忐忑不安，它固然可能使经纪公司的代理费更加透明，对投保人有利，但肯定将挤压保险公司的利润空间，这也是投资者纷纷抛售保险股的主要原因。”
美国版的“韩信战萧何”
事实上，斯皮策对达信的调查已经进行了两年，他曾表示绝不与达信公司目前的管理层谈判。这一强硬表态直接导致达信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杰弗里·格林伯格的被迫辞职。其后，达信公司又宣布了一系列改革措施，包括停止接受“提成佣金”制度，以寻求与斯皮策达成和解。10月28日，斯皮策称，司法部门与达信公司的谈判才刚刚开始，还没有达成协议。
尽管有人怀疑达信新总裁切卡斯基能否带领公司走出目前的困境，但因为与斯皮策有20多年交情的切卡斯基还是备受瞩目。20年前，切卡斯基曾在曼哈顿地区任检察官，当时斯皮策还是他的下属。另根据纽约州选举委员会公布的资料，斯皮策曾考虑在2006年竞选纽约州州长，切卡斯基还为此捐款7000美元。
作为斯皮策的老上司，10年前，切卡斯基带领他一起参加了对罗伯特·摩根索的有组织犯罪的调查。大多数人相信，是切卡斯基训练并提携了斯皮策。
也有分析人士指出，正是由于这段历史渊源，使斯皮策本人会担心对手未必好对付，自己的一世英名既然有他的成就之功劳，当然也不能毁在他的手上。斯皮策或许不知道中国有句古话——“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当然不愿意成为美国版的“韩信”。
斯皮策表示，他的目的就是要惩罚违法者，而并非要彻底摧毁达信公司。刑事诉讼所带来的刑罚、大范围业务停滞和行业混乱其实不如促进保险业的流程改进、新管理层诞生和行业重组。因此，他将不对达信公司提起刑事诉讼，此举进一步增强了投资者对达信公司的信心。许多人因此相信，达信将受到严惩，但不会被消灭——成为第二个“安达信”。后者在能源巨头安然公司的财务上充当了不光彩的角色，是斯皮策的调查使之土崩瓦解，世界上五大会计事务所也变成“四大”。
两大杀手锏：《马丁法案》和电子邮件
斯皮策一直以铁面监管而闻名，近年来，斯皮策着力清理了华尔街过多过滥的股票研究，阻止共同基金公司从事损害一般投资者的择时交易，也曾质疑过纽约证交所前主席格拉索高达1.88亿美元的薪酬计划。其中，《马丁法案》和电子邮件是斯皮策的两大“杀手锏”。
2001年和2002年初，斯皮策针对美林进行了调查，最终对其罚款1亿美元，这是有史以来对证券公司最大的一笔罚款。他所使用的武器就是纽约州的《马丁法案》MartinAct。这个不起眼的州法案，赋予了他以涉嫌欺诈等理由对华尔街公司提起民事甚至刑事诉讼。
本次起诉达信公司，斯皮策的依据仍然是《马丁法案》。《马丁法案》之所以能成为一种如此强大的法律工具，是因为该法案与联邦证券法不同，检察官不需要证明这种不当行为是出于“故意”或明示原告的犯罪“动机”，而只要证明其错误的或具有误导性的投资建议导致投资者遭受了损失。根据《马丁法案》规定，虽然斯皮策只允许调查那些住在纽约州、并在纽约州提供投资建议的人，但是他可以将这项调查引向“反欺诈诉讼”，这也正是达信三大罪状之首。
电子邮件也是斯皮策的“杀手锏”，一些关键的事实证据都来源于此。自从今年4月展开对保险业的调查以来，斯皮策已经收集了数百箱打印出来的经纪公司与保险公司之间往来的电子邮件，差不多能装满一卡车。本次对达信提起诉讼，斯皮策再次祭起了电子邮件这个法宝。
美国证券法对“文件”的定义涵盖所有以纸张和电子媒介为形式的通信，包括书面记录、备忘录、电子邮件和电子邮件的附件。美国证监会自2001年开始要求美国的公司必须保存过去至少三年以来的电子邮件，以备监管当局调查之需。这一要求事后被证明是揭露“华尔街丑闻”的关键。
事实上，几乎所有的对华尔街最不利的证据都是在电子邮件中找到的。从此，“华尔街的电子邮件”成了所有华尔街投资银行背上的芒刺。
按美国的证券法，很难借助疏忽过失理论打击投资银行，而就必须在“故意侵权”方面下工夫，证明投资银行是“故意”出具虚假不实的公平意见。当初查证券分析师的时候，斯皮策比较走运的是，他找到了证券分析师内部的电子邮件，电子邮件的内容与证券分析师的公开吆喝截然相反。如果没有这些电子邮件“作证”，斯皮策永远不可能扳倒那些华尔街大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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