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晓柏 彭立国

　　“公司正准备招股，具体的发行价，还不知道。”12月8日，与另外七家公司同时获得第二批创业板发行批文的湖南中科电气股份有限公司（下称中科电气）董秘黄雄军告诉记者。

　　 11月20日过会的中科电气拟发行1550万股，发行后总股本6150万股。发行股份和总股本均列8家公司倒数第二，属于典型的袖珍股。不过，按创业板首批公司高发行市盈率估算，中科电气很可能大比例超募，并造就一批财富新贵。

　　 公司主要从事工业磁力应用技术和产品的研发、生产、销售和服务，产品包括钢铁连铸电磁搅拌成套系统（EMS）等。

　　 尽管背负高科技民营企业盛名，但据记者调查得知，中科电气与国有企业岳阳起重电磁铁厂（下称岳阳起重）渊源颇深，有从岳阳起重“抽血”之嫌；而且招股书披露的产品市场份额、主营收入确认和税收缴纳等财务数据，也多有疑虑。

　　 今年42岁的中科电气女掌门余新，虽深受其父余福保（招股书披露为余志明）庇佑，但管理能力并不出众；同时公司“同乡+兄弟”的家族管理模式和“多块牌子、一套人马”等现象，也令业界对该团队能否在岳阳电磁制造行业恶性竞争环境下实现持续增长心存忐忑。

　　 中科电气前世

　　 记者深入岳阳调查得知，余志明另起炉灶的机遇在于，1992年，岳阳起重的厂长周觉因贪污受贿被逮捕判刑，斯时工厂亏损严重。

　　 岳阳起重为全民所有制企业，主要生产起重电磁铁和电磁搅拌装置系列产品，该厂曾是亚太地区最大的磁力成套设备生产厂家。文化程度不高但为人活络的余志明，1980年代曾担任该厂供应处钢材科科长。

　　 “这是个肥缺。”岳阳市电磁制造行业商会秘书长任正告诉记者，起重电磁铁的主要原材料就是钢铁，这个重要位置使余迅速积累了各种资源。

　　 1993年5月，余志明出资120万元，以“集体所有制企业”名义挂靠在岳阳市南区工商联之下，成立岳阳市起重电磁设备厂。

　　 此后，余志明数次变更公司名称：1996年3月更名为岳阳特种电磁铁厂；同年12月更名为岳阳电磁铁厂。

　　 1999年3月，余以岳阳电磁铁厂为大股东，设立中科电磁技术有限公司（下称中科电磁）。2004年，又以中科电磁为大股东，成立岳阳中科电气有限公司（下称中科电气有限）。

　　 由于中科电气有限没有实质性资产和生产场地，当年8月，中科电磁将包括土地、房产和生产设备在内的资产，悉数转让给中科电气有限，同时中科电磁停止生产。

　　 2006年，中科电气有限设立湖南中科电气有限公司(下称湖南中科)。2008年5月，中科电气有限整体变更为中科电气。

　　 余志明及其三个子女借助数个壳公司，通过令人眼花缭乱的运作，将中科电气成功转化成纯私营公司。

　　 但据岳阳起重原工会主席罗先生介绍，“实际上，中科电气脱胎于岳阳起重设计处，当时租赁岳阳起重的设备生产，刻着深深的国企烙印。”

　　 招股书显示，中科电气董事长余新，董事总经理邹益南，董事副总经理禹玉存、李爱武、陶冶和董事陈辉鳌，监事蒋海波，都曾长期在该厂工作。

　　 据罗透露，禹、李和蒋都曾是岳阳起重设计处技术人员，而邹、陶、陈三人则曾在该厂营销部担任中层干部，掌握大量客户资源。

　　 财务信息疑云

　　 “我们是行业内的龙头企业，在EMS领域占绝对优势。”12月8日，黄雄军告诉记者。

　　 从招股书看，公司财务数据确实良好。2007-2009年前三季度营收分别为8361.17万元、1.73亿元、1.14亿元；净利润分别为2257.58万元、4074.65万元、3265.83万元。而且，中科电气是国内EMS行业技术最先进、产品品种最齐全、销售总额最大的企业，综合市场占有率50%以上，是国内EMS主导品牌。

　　 但是，任正告诉记者，岳阳EMS产值占全国市场的份额是80%，而本地两家最大的电磁制造企业——中科电气和科美达——合计占岳阳市场产值的90%。“中科电气和科美达产值大体各占一半，中科EMS综合市场占有率约36%”，与招股书披露的50%有较大差距。

　　 中科电气宣称掌握多项行业核心技术，创造15项国内第一。但是，行业统计资料显示，包括中科电气在内的岳阳所有电磁企业，至今都未取得产品制造许可证，基本沿用1990年代初岳阳起重的质量技术标准。

　　 令人费解的还包括预收款数据。

　　 中科电气主营收入从2007年的8361.17万元，逐年增加到2009年前三季度的1.14亿元，预收款项却逐年下降：2007年末为3064万元，2008年末及2009第三季末分别为1787.87万元和1419.65万元，降幅很大。

　　 “不排除公司是在操纵收入确认，为上市做准备。”财务专家夏草撰文分析，中科电气可能隐瞒2007年部分收入，同时虚增2008年收入。

　　 此外，净利润数据也透着蹊跷。

　　 中科电气2006年营收5155.44万元，净利润795.66万元，2007年营收8361.17万元，净利润3172.42万元，短短一年，收入增长不到一倍，净利润却翻了四倍。

　　 “2006年的净利润应是有所保留。”熟知中科电气的任正分析，公司2006年隐瞒利润可能是为逃税，而2007年集中利润确认则可能是为了使财报更亮丽，为冲刺上市做准备。

　　 同时，其税收缴纳亦现反常迹象。

　　 2007年，公司缴税864.17万元，2008年支付2950.69万元。尽管公司称这是补缴2007年税款，但其2007年2399.62万元的充裕现金净流却使得该解释苍白。

　　 两年间税收波幅巨大，可能是公司2007年逃税、2008年补税。夏草曾在文章中质疑。8日下午，记者就上述质疑采访黄雄军时，得到的是“我正在开会”的答复。

　　 公司治理隐忧

　　 相较于信息披露方面的诸多疑点，中科电气的公司治理结构也让公众为其发展暗捏一把汗。

　　 招股书显示，中科电气发起人股东方面，余新为公司董事长，持有1060万股，其丈夫李爱武为董事、副总经理兼技术总监，持有350万股，两人合计持有1410万股，占发行前总股本的30.65%。

　　 “余新并没有较强的电磁产业运作经验，她如何能掌好这个舵？”岳阳起重原宣传处长、岳磁社区居委会副主任刘朝晖直言。

　　 他回忆道，余新1980年代因父亲的关系被招进岳阳起重，分配在一个分厂从事办公室工作，当时其文化水平仅为中专毕业，此后通过在职学习从湘潭大学获得本科学历。

　　 尽管如此，余志明还是为女儿汇聚起一群岳阳起重的老员工，作为其臂膀。其中包括负责技术的李爱武和禹玉存、蒋海波，以及负责营销的邹益南、陶冶和陈辉鳌。同时，余志明还以同乡和亲属关系为纽带，构建起一张错综复杂的家族式网络，以实现对公司的牢牢把控。

　　 中科电气的49名发起人中，绝大部分是岳阳同乡，数名主要股东则多为亲属关系：余新与副总经理李爱武系夫妻关系，余新与保卫部长余强系姐弟关系，李爱武与销售部副经理李小浪系兄弟关系，副总经理禹玉存与电气中心主管禹双强系叔侄关系。

　　 数据显示，发行前，中科电气53名自然人，包括余新夫妇在内，持股合计4300万股，占总股本的93.48%。

　　 “很多民营企业都是依靠地域和裙带关系发家。”中信建投湖南总部研究总监刘亚辉直言，当企业发展成为公众公司后，如处理不好这两类关系，极可能走向败落。

　　 另一个公司治理方面的缺陷是中科电气、中科电磁和湖南中科“三块牌子、一套人马”乱象的长期存在。

　　 刘亚辉分析，2008年，中科电磁和湖南中科注销之前，三个公司是否真正实现了财务、人事等五分开，中科电气报告期内业绩是否真实可信，都值得深入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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