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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艾利斯·施罗德 著
中信出版社
爱人离去
只要一提到苏珊的名字,沃伦就满眼泪花。随着葬礼的临近,一直忙着安排葬礼的小苏茜发现父亲还是顾虑重重。她渐渐明白是为什么。“您不必参加葬礼的。”她对他说。
沃伦痛苦不堪。“我去不了。”他说。坐在那里心里一直想着苏珊,却要面对所有在场的人是他无法做到的。“我去不了。”
不同于沃伦,许多人都希望自己可以亲自参加追悼会,表达对苏珊·巴菲特的悼念。然而追悼会没有举办。只有家人、苏珊最要好的几位朋友、博诺和妻子阿里、博比·施赖弗参加了葬礼。苏珊的音乐家朋友戴夫·斯特赖克弹吉他,格莱德纪念教堂的牧师塞西尔·威廉姆斯主持葬礼。博诺唱了《有时候,你不能独自承担一切》。孙子和外孙子们都痛哭流涕。
几周过后,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沃伦的世界空了。许多人,包括苏珊生前,都觉得没有她,沃伦的生活就艰难无比。他一直就没有真正面对父亲的去世,依然无法面对地下室里堆放的霍伊先生生前未完成的手稿。就像沙伦说的,他过去总是站在第三者的角度看待父亲的去世。但是这一次他让自己亲历了苏珊的离去,一下子陷入了极度痛苦之中,尽管现实让他觉得害怕。
苏珊的去世让他刻骨铭心地意识到自己同样必须面对死亡的命运。70岁生日一天天近了。他希望自己打起精神,就和几个朋友说希望他们在他生日的时候到奥马哈庆祝。几天后,小苏茜打电话告诉父亲的朋友们,还是别来。沃伦完全没有准备好。其实,分散痛苦对他来说不是最好的办法。痛苦不可能缩短,必须一点点经历。
他无法摆脱悲伤,即便在梦中也是如此。每晚都做相同的噩梦。和苏珊永远分开,他们两地生活的这些年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这样的别离,却突然成为眼前的现实。他总是梦到在科迪去往医院的漫漫路途中,困在救护车里,一点都帮不上她,不能让车停下来。7月星星点缀的寒冷夜空衬托出沉寂的大山的轮廓。救护车沉默地在蜿蜒的山路上盘旋。路在他们眼前无尽地延伸,一英里接着一英里,一排排树木仿佛从山脚向上的朝圣者。车厢后部,苏珊躺在担架上,面色苍白,极其安静。救护车的声音渐渐远去,一排排杜松就像山坡上生长的淡淡的苔藓,前方的路越来越窄,无尽地延伸。流星划过头顶漆黑的夜空。时间一点点凝固。
他曾经要求她不要离开他,而且她答应不离开他。不管她关心照顾过的人有多少,不管她内心有过怎样的挣扎,在她的人生中,不管她选择了多少不同的生活方向,她总会回到他身边。她不会让他失望。
现在却得不到她的回应。他那么需要她,简直不可能是她离开了他。他要时间停止,他不让她走;她必须陪着他。救护车在漆黑的大山里缓缓而行。氧气罐在寂静中发出点点声音,伴着他的眼泪。车厢后部只有安静,听不到她的呼吸,甚至看不出她的痛苦。
沃伦心急如焚,内心随着车轮的滚滚向前而翻江倒海。你不能离开我,你不能离开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但是苏珊已经永远离开了他,她去了另一个世界。她离开他的世界去了另一个世界,让他痛苦得撕心裂肺。
苏珊去世两年后,沃伦在76岁生日的时候,和阿斯特丽德在小苏茜家举办了简单的婚礼,没有邀请客人,只有家人出席。阿斯特丽德身穿天蓝色的上衣和白色裤子,沃伦穿着西服。当他把一枚大大的白金婚戒戴到她的无名指上时,她激动得泪流满面。接着,他们去波珊珠宝店旁边的北梭鱼烧烤店吃晚餐。随后两人飞到旧金山参加婚礼聚会。
品位非凡、成就不俗的沃伦·巴菲特过着简单的生活,他向来喜欢简单朴实的生活——一位妻子、一辆车子、一座多年没有翻新装修的房子、经营一家公司,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