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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周刊见习记者 朱峥/文
庐山真面目
9月的北方，城市的每个角落透着淡淡的初秋气息。没有想像中大城市的喧嚣，廊坊这座人口不到40万人的城市在簌簌秋风之中显得安静、平和。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记者以一位对“美国哈佛商学院”MBA学位饶有兴趣的咨询者的身份暗访了其“中国代表处”。按照资料提供的地址，记者很快找到“美国哈佛商学院中国代表处”所在地——廊坊市档案局。这是坐落在树影斑驳的街道上一幢安静的旧办公楼。
在档案局楼道的指引牌中，记者没有看到“美国哈佛商学院中国代表处”的牌匾。顺着房间号记者找到“代表处”办公室。正在看书复习参加今年司法考试的“代表处”负责人高森对造访者登门拜访显然流露出兴奋表情：“其实你可以打电话过来咨询，你还是第一个亲自上门的。来了也好，心里踏实。”
在高森的热情招呼下，记者观察了这个“代表处”的办公环境。这是一间15平方米左右的房间，没有任何装修，办公设施简单，窗边三张小书桌拼在一起，桌上放着两台电脑，旁边简易书架上放着一些国内出版社出版的经济、管理、会计教材，墙上挂满了国内国外学校的授权委托书和学位证书样本。
在寒暄中，高森自称曾接受过MBA教育、现正在攻读中国政法大学在职硕士。令记者奇怪的是，在暗访的三个小时里，“代表处”办公人员除了负责人高森外没有其他工作人员，没有前来登门咨询的人，也没有一个电话打进来咨询相关事宜，生意似乎有点惨淡。用高森的话来说，北方的城市不似广东有钱，他们的培训市场不大好做。
文字游戏并非偶然
办公室一边墙上满满的牌匾吸引了记者的注意力。在收费许可证上，记者注意到收费单位写的是廊坊精英管理学培训学校(以下简称精英培训学校)，收费项目是培训。“代表处”负责人高森告诉记者，精英培训学校运作已经五年，经常举办一些研究生培训项目。在墙上一块红色招牌上写着精英培训学校现在举办的研究生项目除了河北大学管理学、会计学专业研究生、中国政法大学法律硕士外，还有一个项目是美国MBA学位。
“美国哈佛商学院”MBA学位就是其中的项目，但并不是第一个国际合作项目。之前精英培训学校曾与“圣迭戈大学”合作，颁发工商管理硕士学位。记者原以为“圣迭戈大学”是正规的美国加州圣迭戈大学(San Diego State University)，而在墙上挂着的“圣迭戈大学”工商管理硕士学位的样本上，“圣迭戈大学”英文-San Digo University(原文如此-记者注)比正规的美国加州圣迭戈大学英文San Diego少了一个字母，但在中文翻译都一样，叫法相似。这种文字游戏和“美国哈佛商学院”英文名称拼法如出一辙。如果当初以为“美国哈佛商学院”的英文名称拼法纯属偶然，现在经过记者的实地观察，这种在英文拼写上动手脚的做法绝非偶然，似乎已经成为精英培训学校惯用的手法，目的和意图显而易见。
学院背景扑朔迷离
据高森介绍，“美国哈佛商学院”MBA学位项目是精英培训学校今年1月1日开始与“美国哈佛商学院”合作的项目。为了说明这个项目的合法性，高森特意指示记者看墙上的中英文“美国哈佛商学院授权委托书”：“廊坊精英管理学培训学校系美国哈佛商学院的一个非赢利的正规培训学校，被授予所有权力和义务，在中国大陆代表我院进行学士、硕士、博士课程及教学工作。”落款日期是2004年1月1日，授权书上除了一个签名外，还有“美国哈佛商学院”的印章。
与国内大学不同，国外大学通常以亲笔签名代替公章，在外国人的观念中，印章可以作假，但是每个人的签名笔迹却无法模仿。而在这份授权书上以及随后高森提供的招生简章上，记者发现的印章一共有五个，即“美国哈佛商学院”、“美国哈佛商学院中国代表处”、“美国哈佛商学院国际职业资格认证中心”、“美国哈佛商学院录取委员会”、“美国哈佛商学院学位委员会”。
“美国哈佛商学院”是一个什么性质的学校？在记者的再三追问下，高森的回答颇有技巧：“美国哈佛商学院是美国教育投资集团投资的，学校地址在美国波士顿。如果学生真的较真，你就让他们到网站上查。”高森还亲自登陆网页(www.harvord.com)向记者指明网页上的英文地址，但网页上拙劣的英语拼法根本无法辨认学校地址是否在华盛顿、甚至无法辨认是否在美国。面对记者的质疑，“美国哈佛商学院”在中国地区的发言人高森对其合作伙伴的背景竟然无法给出合理的答复，无法自圆其说。关于合作伙伴背景的所有解释在一句“咱们这个‘哈佛商学院’和那个哈佛商学院不是一回事，如果学生不明白那就让他上网查”的推搪之辞后便嘎然而止。
学员是“当官的”和“企业家”？
当记者阅读招生简章时，高森生怕记者有疑问，亲自坐到记者身边每一页详细解释细节。国外大学的招生手册通常讲究图文并茂，以吸引国际学生申请。而高森向记者提供的一份“美国哈佛商学院”MBA、EMBA、DBA招生简章却非常简单，只有十几页的A4打印纸。在招生简章首页的广告词上赫然写道：“美国哈佛商学院学位：世界公认！符合条件者可免费申请美国哈佛商学院客座教授！”记者问这样做会不会让人误解是正牌哈佛商学院的学位，高森笑着告诉记者“秘诀”：“在向学生作宣传时，不用直接说‘美国哈佛商学院’学位，而是说申请国际学位。”面对这样莫名其妙的回答，记者哭笑不得，既然自称是世界公认的学位，难道还有隐隐藏藏、见不得人的说法！
再阅读招生简章，其学位授予条件和招生程序实在不敢恭维。以MBA招生为例，只要是大专或本科毕业(包括专本高年级在读学生)，考核合格后无需任何考试免试入学，修满规定学分后通过论文答辩即可获得“美国哈佛商学院”颁发的毕业暨MBA学位证书。按照“美国哈佛商学院”学费标准，MBA、EMBA、DBA的收费分别为1万元、1.2万元、4.8万元。而在此前“代表处”寄给管理公司的宣传材料中，关于这三个学位招生的学位则分别是5000元、6000元、2万元，前后差价涨了一倍多。在收费上弹性如此之大，收费标准不统一，足可见其操作缺乏严密性和权威性。
至于MBA课程则全部采用国内管理、营销和经济法的课程，完全没有国外大学MBA教育的经典案例教学，更不用说有资历深厚的师资力量，教学质量令人担忧。入学门槛之低，教学质量无法保障，似乎一切只要花钱就可以买到貌似世界顶尖商学院的洋学位，MBA学位变得如此廉价。高森私底下告诉记者说，其实如果关系比较熟的话，对学员的要求可以放宽，比如学制可以缩短，考试和万字论文都可以由他们帮完成。高森信心十足地告诉记者：“我们的学员大多数是当官的，也有企业家。‘美国哈佛商学院’的学位在国内绝对好用，企业都认这个。”
当记者问及目前招生情况时，高森告诉记者：“前段时间我们试探性地给各地一些管理培训公司或其他机构邮寄了广告宣传单，反应还不错。”高森将各地的合作伙伴公布到其网站上，到目前为止，网上公布的各地的合作机构一共有八家，这些合作机构统一名称叫“宣传站”。“我们不管各地的合作机构叫代理，我们统一称作宣传站，这样可以帮助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检查。”高森透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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