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社会变迁的推手

    陈华文

    在中国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哪个时代，像今天的人们这样热衷购物，无论在大型商场，还是沿街小摊，或者众声喧哗的网络世界里，到处都是卖卖卖、买买买，这表明了经济与商业的兴盛，同时也说明了人们正在走向富足的生活。一部社会文明史，就是一部经济发展史，也是一部消费史。某种程度上而言，人们的消费能力就是经济活力的风向标。《购物凶猛：20世纪中国消费史》这本书，为一百多年来中国消费文化进行全景“画像”，同时剖析消费背后的时代发展历程。

    本书作者孙骁骥，曾就读英国谢菲尔德大学和香港中文大学，常年致力于经济史和财富管理研究。除本书外，还出版过《致穷：1720年南海金融泡沫》等著作。

    一百多年以来，消费主义的大潮让人无法独善其身，消费已经成为人们构建身份认同的渠道。本书紧扣“消费”这一线索，讲述了20世纪中国政治、经济、社会的诸多变化。在20世纪历史光影的诡谲多变中，购物和消费主义如何把这个古老的国家改造成今天的模样，消费者的集体面孔又是如何被一次次地篡改与重塑？本书重新梳理了这背后繁复纷乱的历史线头与社会群像。

    作者认为，在宏大的历史叙事之外，还隐藏着一个小体量的历史，它真实而琐碎地存在于我们的日常生活中，隐藏于每个家庭的锅碗瓢盆里，潜伏于我们目光无法触及的晦暗幽深处。由这些历史细节编织而成的，是消费主义在中国“本土化”的历史进程。每个消费者都是这段历史的见证者，他们在购物的同时，也在不知不觉中参与并改变着这段历史。

    书中谈到，当我们高谈阔论人类“现代文明”的历史轨迹时，常常忽略了每一个具体而微的人是以何种方式踏入现代社会这扇喧嚣大门的。中国近百年的商业史诉说着这样的故事：那些性格固执、观念陈腐、脑后拖着一条辫子的国人，自19世纪末期开始，仿佛着了魔似的，排着长长的队列，伫立于“现代文明”的大门前。在焦虑中等待着的他们渴望跨过这道门槛，到对面一窥究竟。他们手里紧紧攥着入场券——钞票，却又随时准备抛之于市，用金钱换取一件件西方工业文明所创造出的精巧商品。

    购物，自此成为民众生活中的头等大事。中国的消费者在花钱购买西洋钟表、西洋烟酒、电灯电报，以及舶来的种种“奇技淫巧”时，实则是在为自己购买一张“现代生活”的门票，获得像西方人那样生活的机会。这个漫长的排队过程持续了近一个世纪。

    购物的背后，是观念的碰撞，也是中西方科技与文化的多重博弈。晚清时，迫于西方列强的压力，清朝政府不得不打开国门，顿时外国商品如潮水一般涌入中国。贸易背后有复杂的经济社会政策，但是对于老百姓而言，只要物美价廉，无论是国货还是洋货，都不排斥。当时，西方的机器织布技术已经很是发达，成批量织出来的布匹，好看、耐用且便宜。而中国织布依靠手工，价格贵、质量也一般。在人们纷纷购买洋布之后，中国传统的纺纱产业受到重创。而另一方面，民族企业家为了在市场上站稳脚跟，也开始引进现代化的先进织布技术。

    历史有时就是这样：人们的消费刺激着市场竞争，带动文明和技术的发展。中国近代史告诉我们，推动历史前进有很多的要素，消费是其中的重要原因，若没有消费，那么经济是凝滞的，社会是静止不前的。

    上海在中国现代史上是最为重要的大都会，也是消费最有活力的“魔都”。上世纪20—30年代，上海作为工商业的重镇，产出了全国80%的商品。书中讲到，在那个时期的上海，生产者和消费者往往是浑然不分、合二为一的。劳动工作的目的是消费，消费又成为继续劳动和工作的动力。人们挣钱要尽量多，挣钱后的消费也尽量赶时髦，这才算是过上了足够“摩登”的城市生活。

    改革开放之后，中国逐步朝着市场经济的方向阔步前进，消费的活力重新焕发。与此同时也要看到，当消费成为潮流之后，货币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

    笔者认为，用“购物凶猛”描述20世纪中国消费史还需斟酌。这一百年中，多数时期内中国经济发展较之发达国家而言是滞后的，即便在上海这样的大城市，也只有少数人购买力强劲。另外，中国人普遍节俭，珍惜财富，改革开放后人们的腰包虽然鼓起来，但购物还远没有到“凶猛”的程度。

    中国其实也是近几年才真正呈现购物凶猛之势，特别是网购成为普遍行为后，人们购物消费异常“凶猛”，同时也引发了新的问题：很多新一代的年轻人不精打细算，大胆消费，甚至超前消费，有点“今日有酒今日醉”的冲动。笔者认为，在经济条件宽裕的今天，购物也不能大手大脚，更不能去简单攀比，还是要理性消费、合理消费。(编辑 董明洁 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