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币交易的地下江湖：可海外提现？
郑利鹏
14日晚间，比特币中国发布公告称，根据央行、网信办、工信部、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等9月4日下发的《关于防范代币发行融资风险的公告》，比特币中国数字资产交易平台即日起停止新用户注册，并于9月30日停止所有交易业务。这份公告一出，在整个数字货币交易市场引发震荡。这被认为是比特币交易监管实锤落下的前奏。
约半月前，9月4日，央行等7部委联合发布《关于防范代币发行融资风险的公告》指出，国内通过发行代币形式包括首次代币发行（ICO）进行融资的活动大量涌现，投机炒作盛行，涉嫌从事非法金融活动，严重扰乱了经济金融秩序。公告明确表示，各类代币发行融资活动应当立即停止。
此后的9月8日深夜，三大交易平台中的中国比特币网停止其平台上的ICO代币EOS交易，完成虚拟代币下架。
随后，数字货币市场跌幅不断。9月9日、10日两天，交易量较大的比特币和以太币尚有轻微反弹，而9月13日，随着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对交易平台“无合法依据”的认定，以及14日晚间市场流传监管层关闭交易所的决心，让市场情绪跌到谷底。在业界看来，比特币中国的公告无疑宣告虚拟货币兴盛时代要暂时告一段落。
另一方面，虚拟币研究的微信群和QQ群却空前火热。投资者一方面感叹行业瞬息变幻的无常，一边寻求新的交易。
“加群1元，5分钟内退出不收费，进群十分钟内不发言就收到群罚警告（注：腾讯QQ群主自己制定的一种规则），警告积累够次数后，直接踢出。”《中国经营报》记者连续加入三个千人虚拟币交流大群，都能看到类似规则，而这三个群的规模都在1900人左右，甚至其中一个群还有多个分群，这些群成立的时间均在1个月以内。
在这些虚拟币交流QQ群内，卖挖矿机、海外ICO项目认购、海外提现、币币交易、炒币项目交易担保等信息频繁刷屏。
在这里，从踏足那一刻起，每一个步骤都被重新定义，每一个环节都有其独特的定价。
“空气货币”
市场压抑四天之后，终于在9月12日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
9月12日，央行下属的《金融时报》刊发了对央行金融研究所所长孙国峰的采访报道。报道中孙国峰极为明确地指出，叫停ICO是十分必要和及时的。但是这并不妨碍相关的金融科技公司、行业机构、技术公司去继续研究区块链技术，区块链本身是好技术，并不是只有通过ICO才能进行区块链技术研究，还可以通过各种技术进行研究。因此，要把区块链技术和ICO区分开来，区块链技术可以运用于很多领域、场景，包括一些社会管理领域场景，不应当将区块链和ICO画等号，需要进一步拓宽研究和发展区块链技术的视野。
在业内人士看来，这近乎于央行对外释放的信号——ICO非法，区块链无罪。
国内一位交易平台负责人向本报记者透露，9月8日，监管层要监管的也仅仅是代币而已，并没有要打压区块链技术的意思，甚至对比特币、以太币等拥有主链的虚拟货币都没有透露打压的意向。“实际情况是，各地金融办（局）9月8日向主要交易所传达了监管层意见，基本口径为，要求交易所9月8日必须完成ICO下架，至于ICO的具体界定，由各交易所把握。”
据该人士介绍，目前国内的虚拟代币不存在独立的区块链，需要“寄生”在另外一个区块链系统上，没有自己独立的Github代码库，仅仅存在流通功能，所以几乎没任何价值。国内比较知名的通过ICO募集的代币有EOS、OMG、PAY等，均未上任何主链，算是“空气货币”（注：业内专用语，主要指没有链接主链的虚拟货币）。
新湃资本首席执行官王鑫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认为，国内90%以上的虚拟货币属于“空气货币”，所以监管层的清整很有必要。不过，对于交易所的清理，他认为尚需审慎。“交易所要关，但是别一下子打死。国外交易所比较规范，有主链的货币可以上，这样可以催生出一些比较靠谱的项目，有利于区块链技术落地。例如澳大利亚的hcash、韩国的ent等。”
区块链企业太一云科技董事长邓迪告诉本报记者，监管层维护金融稳定的态度显而易见。区块链技术和代币交易在国内市场处于互不涉足的状态，国内纯区块链技术的公司数量多，但实力普遍不强，市场大局其实一直由代币公司掌控。目前又涌进了一批发行代币的区块链技术公司，在缺乏新热点和资金进入的情况下，随着监管和清退，可能会对区块链市场有一定影响。
资金出海
尽管监管政策呈山雨欲来之势，对于一些代币交易的“老江湖”来说，无非是换个战场而已。
记者在一个名称为“海外炒币—018”微信炒币交流群中看到， 不断有投资者通过群友分享的二维码加入进来。
在群内，大家除了讨论目前政策动向之外，还通过群主分享来获取海外的一些ICO项目。
一个注册于2017年8月18日，名为“海外ICO精选”的微信公众号已经有5个海外ICO项目分享。
记者在一个名为“Kyber”的项目中看到，Kyber 项目全称为KyberNetwork，它是一个具备高流动性的数字资产（例如，各类加密代币）以及加密数字货币（例如以太币、比特币和 ZCash）即时交易和兑换的链上协议。
项目中介绍称，KyberNetwork 将会是第一个实现交易所的理想操作属性的系统，比如无须信任特性、去中心化执行、即时交易和高流动性。除了行使交易所的功能KyberNetwork 还将提供各类支付API，以允许以太坊账户轻松地接收以各类加密代币形式呈现的付款。
该项目信息显示，正式ICO时间为9月15、16日两天，白名单注册时间为8月18日至25日，注册了白名单的人可以在8月31日至9月10日进行众筹注册，错过白名单注册的可以在ICOAGE上进行代投，此次代币募资总额2.26亿元。
王鑫认为，数字货币没有国界，很难拦住。
记者在某虚拟币交易群的公告中看到，凡是有参与海外ICO项目打算的投资者，需要验证个人账户。个人账户除需提供完整在线表单、电子邮件、居住地址、电话号码之外，还应有两种政府颁发的有效身份证件（护照、居民身份证、驾驶证等）。
邓迪指出，海外炒币并非毫无风险，其风险主要来自交易所。海外交易所并不比国内更安全。“它们往往是面向全球服务，会受到全世界黑客的挑战和攻击，Mt.Gox，Bitfinex，Bitstamp等大型交易所都出现过重大安全事故。要选择持有正规牌照，或者上市公司旗下的交易所进行交易，同时注意遵守本国和交易平台所在国的相关法律法规。”
转战QQ、微信群
此前，21世纪资本研究院认为，交易平台模式一旦遭遇封堵，则比特币的交易、投资需求将迅速向场外非标准化交易以及海外交易转移。他们认为，一旦回归场外交易状态，则比特币等品种的交易将会呈现出社群化的趋势，这类似于当前银行间债市交易员常用的QQ群、微信群进行自报价撮合交易；事实上该类交易即便在交易平台模式的鼎盛时期也仍然存在，部分有特殊需求的“大宗交易”或不想交易平台KYC政策的交易活动也通常使用这一方法进行交易。
记者调查发现，随着监管层的清整工作展开，腾讯QQ群迅速被利用起来，形成一个秩序井然的地下交易江湖。
群主小易（化名）告诉记者，群里的一切信息都有价值。牵线搭桥、充当第三方担保、代投海外项目等，甚至一些翻墙交易的VPN下载地址都有自己的价格。“如果有些业务我的群里做不了，我可以介绍到其他群。”
据了解，通常用户通过熟人介绍，加入中间人的QQ群，与群里其他用户自由交易或通过中间人进行担保交易。在担保交易中，中间人会收取1%~5%不等的手续费。小易称，什么币种都可以通过场外担保模式解决。“一般收取5%，额度特别大的交易可以降到2%，大家都是很守信用的，不用太考虑币种。”
前述业内人士认为，这种不需要考虑币种合法的地下交易，看似井然有序，其实风险极大。“场外交易如果用于非法活动，会助长非法活动；如果用于套利，交易价格相对不活跃因而能有助于降低市场扭曲的价格。如果不考虑币种，都能通过社群进行交易，这就需要投资者考虑一个共同的问题：谁来最终接盘？”
随着14日晚间比特币中国的暂停交易公告，虚拟货币市场狂泻，比特币跌幅一度超过30%、莱特币一度大跌57.3%、比特币现金一度暴跌60.62%。各种其他数字货币跌幅更是在60%以上。而在QQ群内，小易正在和人商量“明后天”抄底事宜，在他看来，虚拟货币和股市类似，这只是其中一波行情而已。
前述交易平台负责人称，“今天（9月14日）是上海金融监管召集平台开会，要求月底（9月底）前关闭所有交易平台，明天是北京开。三大虚拟币交易平台（火币网、比特币中国、OKCoin币行）关闭了，其他的也没什么可以玩的了。不过，还是感觉监管层对大平台会留有窗口期。”
15日，一份《北京地区虚拟货币交易场所清理整治工作要求》流传出来，要求各交易所在20日18时前制定清退方案，并立即停止新用户注册。
进入【新浪财经股吧】讨论
责任编辑：韩佳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