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正药业董事长涉贪腐案 问题产品难召回

　　修正药业董事长涉贪腐案 问题产品难召回

　　阎俏如，李未来

　　李未来 吉林省延边林区中级法院一纸刑事判决书将修正药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修正药业”）带进了舆论漩涡。

　　为得到时任吉林省地方官员褚来福的帮助，修正药业董事长修涞贵分别于2007年、2011年向其行贿共计25万股通化市制药股份有限公司股权，共计价值25万元。

　　这一事件引发了舆论对于修正药业的关注。自公司1995年成立以来，其突出业绩与被称为“修正模式”的营销模式不无关系。然而，这一营销模式也给公司、各级经销商带来许多问题，如回扣输出、非法挪用货款等。同时，修正药业的产品也屡次登上各级监管部门的黑榜，“问题”药品难召回。

　　对于以上问题，《中国经营报》记者致电、致函修正药业，截至发稿尚未获得回复。

　　董事长行贿25万股

　　日前，原吉林省长白朝鲜族自治县县委书记褚来福受贿罪一审刑事判决书在中国裁判文书网公布。判决书显示，褚来福因受贿850.5万元被判有期徒刑10年，并处罚金100万元。在被控的10项犯罪事实中，修正药业董事长修涞贵送给其共计25万股通化市制药股份有限公司股权，价值25万元。

　　公诉机关提供的证据显示，2007年修涞贵收购了靖宇县天池药业，11月，修涞贵送给时任靖宇县县长的褚来福10万股通化市制药股份有限公司股权。修涞贵作为证人证实，送给褚来福股票，是因为褚来福是县长，其公司在靖宇县有企业，为了方便沟通，为企业的发展提供帮助。

　　公开资料显示，修正药业于1995年5月创立。截至2016年底，修正药业下辖127个子公司，有员工10万余人，存量资产170亿元。

　　1995年，做了20年交警的修涞贵承包了通化市医药研究所下属一个长期亏损的药厂，开始了自己的创业之路。凭借其管理、营销手段，药厂从第二年就实现产值3700万元。2000年，公司正式更名为修正，进入快速发展期。在铺天盖地的营销攻势下，“修正药，良心药”这句广告词广为流传。

　　1997年，修正药业推出第一个明星产品斯达舒。在当时，胃药市场竞争早已白热化，在众多知名品牌面前，修正药业在线上和线下同时展开攻势。在线上，修正药业在央视打出了著名的“四大叔”广告，每天播放12次之多。一年的时间，广告不断强调“胃病就用斯达舒”，让观众终于记住了这个产品，修正药业也从当时热销的进口药吗丁啉嘴边虎口夺食。在线下，修正药业实施人海战术，迅速扩大销售队伍，并给予高额的利润空间，极大地调动了各级渠道链条的积极性，使得斯达舒在全国迅速铺开。

　　随后，修正药业沿用斯达舒的成功模式，将其运用到其他的产品中，并均取得了不错的业绩。

　　“修正模式”

　　斯达舒成功的营销模式被修正药业继续沿用，这种方式曾被称为以销售见长的“修正模式”，即传播精准、高额空间、人海战术。

　　不同于狂轰乱炸似的投广告，修正药业将广告集中投放在央视和各大卫视，并将每种产品针对的病症进行强调，强化观众对于药品的记忆。另外，修正药业将药店和基层医院作为主要终端市场，建立庞大的销售团队，通过省总（省级总代理）、地总（地级总代理）、县总（县级总代理）三级分包体系，将全国市场以县为最小单位进行层层覆盖。更为重要的是，公司许以销售人员高额的提成。

　　此前有媒体报道，在修正药业的代理序列中，省总的利润率大约在20%左右，越往下级利润率越高，终端销售人员几乎能达到100%甚至300%的利润，因此最基层的销售人员有十足的干劲向终端推销自己的商品。

　　以修正药业明星产品感愈胶囊（10粒 1板）为例，其省总底价为3.5元，零售价为13.8元，六味地黄胶囊 （12粒 2板）省总底价为7.5元，零售价为29.8元。

　　保心宁片（12粒 4板）价差则更大，其地总底价为11.5元，县总底价为13.5元，终端经理底价为16元，供货价为32元，零售价为39.8元。终端零售价高出地总底价约2.5倍。而另一款名为肝舒片的药品，地总底价为11.2元，零售价为48元，价差达到3倍以上。

　　在修正药业内部，这一销售模式称为“直营”，也有人称之为“直销”。不过高额的提成的确拉拢了一大批销售人员，大量基层销售人员甚至不拿底薪，以求不受业绩考核的约束，使提成利益最大化。

　　全国工商联在2016年8月发布的《2016中国民营企业500强榜》显示，修正药业以575.24亿元的年营业收入位居第53位，在中国民营企业医药制造业位列第一。

　　修正药业的营销模式在助其快速发展的同时，也带来了很多风险，首先便是“过票”案件频发，以及在此过程中出现的回扣问题。过票指挂靠合法药品经营企业，私自经营药品的违法行为。过票能够压低中间差价，以拿出更多的利润给医生或药店回扣。有媒体报道，山西长治、甘肃平凉、陕西宝鸡等地均公开查处过修正药业在当地的过票行为。

　　销售人员非法挪用货款也是“修正模式”中经常暴露的问题。记者在中国裁判文书网梳理发现，仅2017年（截至8月2日），涉及修正药业的挪用资金案件就有19起。以最近的一份判决书为例，被告人刘某在2009年至2013年任修正药业集团营销有限公司六为事业部盐城市销售经理期间，利用职务便利，采取销售货款不回单位的方式，挪用公司资金人民币19.68万元。

　　挪用货款进一步造成的问题是欠款难收。以7月24日公布的一份判决书为例，被告人艾某从2015年开始担任修正药业集团营销有限公司修修爱南通地办经理，到2016年6月离职时，拖欠公司货款9.43万元，往来欠款4.05万元。

　　据长江师范学院谭青菁在《修正药业集团内部控制的现状、问题与对策》中统计，从2012年至2015年，修正药业上报给公安机关关于挪用资金、职务侵占两类案件便有100起左右，其中60多起已侦破，追回经济损失超过1000万元。

　　第三方医药服务体系麦斯康莱创始人史立臣告诉记者，由于修正药业的各层级销售人员之间使用现金结算，因此高级别的代理具有较大权力，导致其挪用货款的风险。另外，修正药业的销售模式是层层“大包制”，这种模式能够激发营销人员的积极性。但在目前国家政策的把控下，个人不允许销售药品，就导致药品流通过程中涉及许多挂靠、过票等问题。因此，修正药业现有的营销模式并不适合中国目前的医药环境。不过，修正药业在营销模式上具有较强的创新能力，未来应该会找到新的模式来代替。

　　问题产品召回难

　　修正药业的营销体系除了给自身发展带来风险，也让问题药品难以召回。

　　2012年，“毒胶囊”事件将修正药业推上了风口浪尖，修正药业生产的羚羊感冒胶囊牵涉其中。随后，修正药业发布“关于疑似铬超标羚羊感冒胶囊处理进程的通告”，然而，通告发布之后，修正药业又陷入了“真假召回”质疑之中。据了解，修正药业总部层面并未拿出真金白银实施召回，只是向销售人员许以“空头支票”，将药品暂时封存，期待凭新的检测结果翻盘。

　　2014年11月，修正药业肺宁颗粒药材霉变事件再次引发公众对其产品质量的质疑。2014年11月4日~5日，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联合地方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对吉林省四家生产肺宁颗粒药品生产企业开展检查，发现修正药业集团（柳河厂区）原料库存放的用于生产肺宁颗粒的药材返魂草部分发生霉变变质。此外，企业还存在故意编造虚假检验报告等行为。国家食药监总局表示，修正药业上述行为已严重违反《药品管理法》和药品GMP相关规定。吉林省食药监局对修正药业进行了收回药品GMP证书的处理，并约谈公司主要负责人，责令其整改。

　　然而，直至2016年10月，社交网站上仍有网友称购买到了2014年10月修正药业柳河厂区生产的肺宁颗粒。记者针对此事致电修正药业售后客服，工作人员表示，修正药业在每个地区都有相应的负责人，不会允许问题药品在药店流通。对于当初问题药品是否全部召回、该产品是否与问题药品同属一个批次，对方没有给出具体回应。当记者表示希望退货时，工作人员称只能和药店沟通，退货事宜厂家不予负责。

　　从各级监管部门公布的药品质量黑榜来看，修正药业一度是榜单上的常客。最近的一次是在6月29日，安徽省食药监局公布2017年第4期药品抽验不合格信息，其中修正药业四川制药有限公司生产的咳特灵胶囊因为水分不符合规定上榜。

　　对于修正药业产品质量频现问题，史立臣认为这与修正药业将一部分产品进行“贴牌”生产有关，即将产品进行委托加工，导致公司难以对产品原材料、生产过程等进行严格把控，这也反映出修正药业在质量管理体系方面还有待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