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全面二孩政策放开效果渐显 育龄夫妇盼经济扶持与指标放宽同步

  每经记者 周程程 张雯 每经编辑 陈旭

  2016年是实施全面二孩政策的第一年,也是实施单独二孩政策的第三年。

  从1月22日国家卫计委新闻发布会上公布的数据来看,全面二孩政策已取得一定成效。

  数据显示,2013年以前,二孩出生比重在全年出生人口中的占比始终保持在30%左右。2014年、2015年提升幅度比较明显。到2016年,二孩及以上在出生人口中的占比超过了45%,较2013年提高了十几个百分点。

  根据卫计委的介绍,2000年我国出生人口为1771万,之后下降到2002年的1647万。2003年到2013年这十年间,出生人口始终在1600万上下波动。2014年以来,伴随着生育政策调整完善,出生人口有了明显增加,尤其是2016年,超过了1786万,是2000年以来最高的出生人口年份,出生人口比“十二五”时期年均增加了140万以上。

  不过,政策放开后,并不是所有育龄人群都有生孩子的意愿,其中一部分有生育意愿的人群也面临“想生不敢生”的情况。究其原因,主要是受到了养育成本、照料压力、高房价加重经济负担、女性职业发展等因素的约束。

  在北京工作7年的李源(化名)已经有了一个两岁的孩子,当《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向他问询是否打算生二胎时,他直言“不生”。

  “养孩子的成本已经在家庭日常开支中占了大头。”李源说,现在小孩子平均每个月开销就要4000多元,这还是没有附加亲子班等教育、没有雇工、自己带孩子情况下的成本。“如果进行所谓的精细教育,成本更高。”

  不过对李源来说,成本负担还不是他不想生二孩的终极原因。“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没人带。”他告诉记者,二孩政策应该是一个系统的政策,如果只是单一的把准生放宽,效果恐怕比较有限,但如果能在其他配套的政策上进行扶持,比如育龄妇女能够多享受一些带薪的休假,能有更多的时间带孩子,而经济上因为得到一定补偿又减少了损失,相信会有更多的育龄夫妇考虑生育二孩。

  卫计委数据显示,当前我国托育服务短缺非常严重,0~3岁婴幼儿在各类托幼机构的入托率仅为4%。此外,“十二五”期间我国育龄妇女总量每年减少350万左右;而到了“十三五”时期,育龄妇女总量减少的幅度还会更多一些,大约为每年500万左右。

  在看到一些不愿生二孩的家庭种种顾虑的同时,另一些已经在政策放开后生育了二孩的家庭也“累并快乐着”。刘文(化名)是北京一家文化传媒公司的管理层人士,他对《每日经济新闻》记者笑称,抚养两个孩子让他快成“月光族”了,但比较而言,养育第二个孩子比第一个孩子相对花销要小一些。

  样本调查 经济负担影响年轻夫妇生育二孩

  根据卫计委2015年生育意愿调查的结果,因为经济负担、太费精力和无人看护等原因而不愿生育第二个子女的分别占到74.5%、61.1%、60.5%。而到了2017年,这几项因素仍影响着人们生二孩的意愿。

  李源2岁多的儿子眼下每月开销是4000元左右,但成本问题并不是他考虑的最主要因素。“我和老婆现在精力比较有限,没有老人帮忙带孩子,就不太可能再要第二个小孩了。”李源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老婆那边父母有田地,而且她还有一个哥哥也刚结婚生孩子,那边也要她父母照顾。我这边是父母都做生意,也比较忙。”

  此前,李源的妻子在生完孩子后辞去了工作,做起了全职妈妈。夫妻两人也曾经考虑过一些托幼机构,“但感觉不太放心,还是想尽量让亲人在孩子身边。”

  不过,即便想将孩子入托,也会有相当的难度。

  据卫计委数据显示,托育服务短缺非常严重,0~3岁婴幼儿在我国各类托幼机构的入托率仅为4%,远低于一些发达国家50%的比例,我国80%的婴幼儿都是由祖辈参与看护。

  与李源不同,在齐聚科技负责公关工作的张丽,有婆婆帮忙照顾孩子,但她也对记者表示不愿意生二胎。

  “在北京养孩子成本太高了。”她说。

  张丽在北京已经打拼了6年,有一个3岁的儿子。她对《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说,除孩子基本的衣食开销外,孩子年后就要上幼儿园,每个月额外要加学费3000元。

  “公立幼儿园难进,孩子上私立幼儿园的学费在北京还算便宜的。”张丽说,这是因为自己的家位于郊区,才是3000元的价位,其他地理位置更好的地方,最高到1万元左右的都有。

  国家卫生计生委计划生育指导司司长杨文庄透露,有调查显示,育儿成本已经占到我国家庭平均收入的近50%,其中教育支出是最主要的一个负担。

  家住江苏连云港市的全职妈妈高婷(化名)对此感触颇多。她积极响应二孩政策,目前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但两岁多的大女儿光是早教班学费就让她实在备感压力。

  高婷记得很清楚,女儿从一岁半开始上的早教班,到现在已经花了1万多元,“交过两次学费,分别是9504元和5900元。”她说。

  “培训上学的费用已经很高,再加上高房价的压力,更不敢生二孩。”张丽表示,如果再生一个儿子,没有房子的话将来婚姻恐怕会受到影响;而如果再生一个女儿,也希望能有房子作为陪嫁。但是从目前北京的房价来看,压力实在是太大。

  在张丽看来,房价高房贷就高,这样生活成本就会被拉抬得更高。“如果生二孩能给生活带来幸福,我会要;但是生二孩是给家庭带来负担,让大孩子生活水平下降,受教育水平下降,我就不生了。”张丽告诉记者。

  生育账单 学区房兴趣班支出恐成无底洞

  多数人都担心生二孩会让家庭负担更重,那么究竟会增加多大的负担呢?

  作为北京一家企业的管理层人士,刘文的收入不算低。但他对《每日经济新闻》记者笑称,有了第二个孩子后,家庭支出增大,自己快成“月光族”了。

  刘文自己是独生子,所以希望孩子能有兄弟姐妹陪伴,于是生了第二个孩子。实际上跟单独养一个孩子相比,老二的花销还是会小一些。比如老二可以玩老大的玩具,穿老大的部分衣物,类似这样可以节省一笔费用。

  刘文分析说,目前两个孩子的花销大概占到家庭收入的四到五成,而之前养一个孩子的花销大概是占到近三成。

  “‘二宝’确实比‘大宝’省钱。”高婷也这样认为,但两个孩子的总花销加在一起还是有些吃不消。“每个月两个宝宝一共用9包尿不湿,6罐奶粉。宝宝长得快,还得经常买衣服。”

  尽管负担较重,但因为不放心将孩子放在“小托班”,高婷辞去了工作,当起了全职妈妈。“两个孩子的支出快占到家庭支出的90%了。”仅靠丈夫一人的收入也是难以为继,高婷表示,“每年孩子爷爷都补贴我们十万八万的。”

  对于养育两个孩子的成本,在上海工作的小顾算了一笔账:“以我目前的生活支出为例,孩子上公立幼儿园,每月费用500元,钢琴和象棋兴趣班,每次100元,每周两次;两个孩子每月各种食品零食,大约500元;每周末外出玩耍,算上门票等开支,每次大约200元;其余买书籍、玩具、衣物等花费就不太多了,每月200左右,还可以两人共用。”小顾表示,以前只有一个孩子的时候,每个月的开 销大概是接近3000元不到,现在有了二孩之后,每月大概要增加1000多元的费用,“但这是在没上幼儿园的老二能得到父母帮忙照看的情况下,如果要请人带,那花销肯定就大了。”

  以小顾目前的支出来看,压力大吗?

  “单纯看支出的金钱,压力不算大。”小顾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但是带孩子更多的是隐形成本,比如说,因为我们与父母同住,现在一家动辄都是6个人共同出行,那么就要换一辆七座的车。再比如在金钱之外,我们要耗费相当大的精力去陪伴他们,有一些薪水更高但要求出差等的工作机会,都不能再考虑了。”

  而从山东到北京读书、工作,然后又回到山东生活的小周,则计算得更细致一些,并非常仔细地做出了一份养育孩子的成本预算清单:

  住房:二孩需要至少三室一厅的房子,如果在一线城市,根据是否是学区房,价位大约在400万元至1000万元不等,三线城市100万元以内即可搞定。

  教育:就读公立中小学、参加各种兴趣班、游学班、寒暑假班、补习,一直到孩子18岁,一线城市约为50万元~100万元,三线城市约为20万元~50万元,不过这个上下限的可选择度较大,按照孩子的兴趣来,两个孩子基本可按费用翻番来计算。

  照顾孩子的时间成本、雇工成本:按照不同收入水平,如果是在一线城市,那么成本将在每月8000元左右,三线城市约为每月3000元,请父母照管也可。二孩费用再翻番。

  “这个预算清单是基于现在的价格水平来计算的,比如多项教育的预算,四五年后会是什么样的价格呢?也许更高。”小周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但无论如何,在一线城市如果想要精细地养育、教育两个孩子,保证孩子既享受到课外学习的兴趣,又能正常完成学业,那么到18岁,恐怕有可能花上好几百万元,如果是选择学区房,那么还要额外付出更多购房的费用。”

  政策镜鉴 国外大多采取经济支持等鼓励措施

  在育儿成本较高的情况下,国务院40多个部门已经明确分工,解决推进全面二孩的各项问题。

  杨文庄表示,从发达国家的经验看,各国在鼓励生育上,主要采取经济支持、提供托幼服务等措施,此外,还在女性就业方面提供一些便利。

  家在上海、娶了韩国太太并且育有两名女孩的耿帅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韩国对育有子女的家庭会给予补贴,从孕妇营养费、检查费、生产费直到孩子的补贴,即便是嫁(娶)外国人的家庭,这些补贴同样也都有,比如我的孩子,出生在韩国,在中国成长,但是5岁前每个月可以领取1000多元人民币的补贴,在上海的韩国人群体还组成了韩语幼儿教学,只收取极少的象征性费用。”

  在韩国,政府每年向收入低于一定水平的新婚夫妇提供5万套保障性住房,为怀孕女性提供一定的产前诊查费用,子女不满6岁时,女性可以有1年时间在家养育子女,每月可领取40万~50万韩元的底薪,并保留职位等。

  在德国,政府采用“儿童金”政策来鼓励生育,每个孩子每个月可以从国家领取补助,直到18岁成人,并且从第三个孩子开始金额更高。

  在法国,孕妇一共有16周产假,至少有2周可以在生育前使用。休产假的政府员工可以拿100%工资,私企员工视公司情况而定,上限是每月3129欧元。父亲可以有11天的陪产假,休假期间工资照拿。如果一对夫妇为各自的雇主工作超过一年,那么他们都有权请假在家带小孩,直到小孩3岁。

  而在中国,伴随着全面二孩政策的推行,各地纷纷修改、完善再生育的政策条件。例如,广东等地通过延长女性产假,来为生育二孩提供便利。

  围绕对二孩的鼓励措施,多位专家呼吁需要更多配套政策。

  在近日召开的湖南省两会上,湖南省政协委员卢妹香建议,扩建和新建妇幼专科医院,为井喷时期的“二孩生育大军”分流。完善公共服务政策配套,探索实施鼓励生育二孩的奖励制度,提高孕检、孕期保健、生育、新生儿医疗费的报销比率。

  而在云南省两会上,云南省人大代表洪鑫则认为,二孩新政策、新条例实施后,政府相关部门应对全面放开二孩政策的实施情况进行充分调研,充分考虑其“副作用”,并出台相应的配套措施,进行有针对性的政策设计。

责任编辑:周宇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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