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沃斯人”的辩护
记者 周艾琳
美国从始至终都是全球化的受益者,并从全球化产业链中赚了很多钱,但这些钱到哪里去了呢?
第47届冬季达沃斯于20日落下帷幕,但 “达沃斯人是否已死,保护主义是否当立”的争论却刚刚开始。
在瑞士阿尔卑斯山脚下的这个小镇,因每年一次的世界经济论坛而闻名于世。出席于这里的全球3000多位政界、商界和学界精英,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达沃斯人。
这个名称来源于政治学家萨缪尔·亨廷顿,十几年前,他创造“达沃斯人”这个名词,来指代那些主张全球化、信奉“跨国主义”的世界主义精英,但当时带有很大的嘲讽意味。
“达沃斯人”的核心信念是全球合作与经济全球化,但2007~2009年的全球金融危机之后,这一信念在很多人心中发生了动摇。特别是美国总统特朗普的出现,贸易保护不仅提上台面,还被一些人信奉为拯救国家经济的一种主义。
这一次,达沃斯人不仅要为世界经济问题把脉,还要为全球化而辩护。
“作为一国领袖,正确的做法是告诉大家——别担心,生活的确不容易,但我会做一切来为你们创造机会,加大教育投入,但你们自身也需要努力;不幸的是,当下全球民粹主义抬头,政府更容易说的是——我会逆转全球贸易、向富人征税、帮助穷人。然而到头来无所作为。”瑞银投行部总裁奥赛尔在达沃斯接受第一财经专访时表示。
大多数人的共识是,逆全球化、发动贸易战、对其他国家征收报复性关税,解决不了部分发达国家的结构性失业问题,加大教育培训,应对新技术革命浪潮的到来,已经刻不容缓。
马云之问
在这次达沃斯论坛上,阿里巴巴集团董事局主席马云与CNBC记者、《大而不倒》作者安德鲁·罗斯·索尔金展开了一场对话。
马云有个疑问,也是全球很多国家的疑问,美国从始至终都是全球化的受益者,并从全球化产业链中赚了很多钱,但这些钱到哪里去了呢?
“30年前,当我刚刚大学毕业时,我们就听说美国有个伟大战略:将制造业外包给墨西哥、中国,把服务业外包给印度。美国说只想控制知识产权、科技、品牌,而将较低层次的工作交给世界其他地方。”马云说,这确实是一种伟大的战略,《世界是平的》作者托马斯·弗里德曼就对这种全球化大加赞美。
马云称,美国也确实因为全球化及全球价值链而收益颇丰。“美国的国际公司通过全球化赚了数万亿美元,美国100强企业令人惊叹。我刚刚大学毕业时想买摩托罗拉的BP机,售价约合250美元,我的工资只有每月10美元,而制造BP机的成本仅仅8美元。过去30年,微软、思科、IBM这些公司赚的钱数以万亿美元计,比中国四大行赚的钱加起来都多,比中国移动、中国联通等加起来都多,它们的市值在过去30年增长了超过100%。”
那么赚来的钱都去哪了呢?“作为商人我很关心资产负债表,关心钱由何而来、去往何处。”马云的言下之意似乎是,美国的问题似乎不能全都怪罪全球化,而应该自我反思。
马云称, “过去30年,美国在13场战争中花费了14.2万亿美元,如果这些资金有一部分用于投资基建、帮助白领和蓝领呢?无论你们的战略有多好,你们应该为民众而投资。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机会上哈佛,像我就不行。我们应该为那些无力上学的人们投入资金。”
马云还提出了另一个问题:“我年轻时听说的是,美国有福特、波音等大型制造企业,而过去20年听到的都是硅谷和华尔街,资金流向了华尔街。然后,2008年金融危机发生了,损失了19.2万亿美元,这是一笔巨资,洗劫了白领、毁灭了全球3400万个就业。”
在马云看来,如果这些钱不是流向华尔街,而是投资了美国中西部、开发那里的产业,则会带来很大的改变。不是其他国家偷了美国的就业机会,这是“你们没有合理思考、分配资金”。
马云也对索尔金表示,“全球化是很好的东西,美国是教育我们如何进行全球化的发达国家。”但他也承认,全球化需要优化,“这是特朗普希望解决的问题,我认为全球化应该是普惠的全球化。”
美国实为全球化受益者
特朗普于1月20日入主白宫,这也是达沃斯论坛的最后一天。对于特朗普的“贸易战”主张——征收高关税,很多人认为,这将打击美国自身利益。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前副总裁朱民举了两个例子。一个是苹果手机,另一个则是中国出口至美国的某轮胎。
中国是对美国最大的苹果手机出口国,但这种出口纯属中间产品。假设美国对中国出口到美国的苹果手机征收45%的税,“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因为中美之间的贸易其实有很多进口再出口、出口再进口,中国只是产业链重要一环。”朱民对记者表示。
轮胎的案例则是真实发生的。当年奥巴马对出口到美国的中国某高档轮胎征收了45%的税,结果第二年这种轮胎的进口量从1400万骤降到560万,这挽救了1200个美国的就业,但因为价格提高,美国消费者为此多付了120亿美元。
“这一惊人的数字当时美国并没有算明白,如今真相大白后,美国需要认清的是,如果要收45%的税,你愿不愿意付高价?美国消费者是不是应该为此承受损失?”朱民表示。
除了上述事实,特朗普在就职演讲中还强调,希望把制造业带回美国,这也存在误解。
2013年,中国制造业总增加值首次超过了美国,“中国的制造业是非常强,但我们仔细来看,有两个关键点:一是美国制造业规模虽没中国大,但其更多关注的是技术密集型制造业,像飞机制造和高科技领域,而中国的制造业还是更多关注低端。”朱民称。
此外,从公司的盈利角度来看,美国制造业的盈利能力高很多。“中国制造业的规模虽然大,但是盈利能力远不如美国,所以不能说美国的制造业衰退,它只是朝着价值链更高的方向去发展。”
此外,特朗普还遗漏了一个现象——如今制造业和服务业的界限已经逐步模糊。
例如,汽车行业除了提供汽车硬件,还有相关的一些维护服务。今天更多看到的是制造和服务的整合。
朱民还举例称,“GE卖一台医疗设备给中国医院,更多的利润可能不是来自硬件的一次性销售,而是后期的一些服务和解决方案的提供,所以GE从原来的制造业变成了一个软件解决方案提供商。”
技术革命是失业关键
“第四次工业革命”是近年来达沃斯论坛热议的话题,相比起贸易保护主义,如何应对这一技术革命更受人关注。
前几次工业革命酝酿了几十年之久,如今这场革命如海啸一般迅速席卷了我们的生活。无论是移动网络和传感器,还是纳米技术、大脑研究、3D打印技术、材料科学、计算机信息处理、网络,甚至它们之间的相互作用和辅助效用,均是此次工业革命涉足的领域,而这样的组合势必产生强大的力量。
此外,它是整个系统的创新。以个人交通共享平台“优步”为例,它并没有创造出新的汽车,而是创造了全新的移动系统以及共享型经济模式。
对于就业的影响在于,技术将会取代许多劳动力技能,只有意识到这点并通过再培训来提升和转变劳动力技能的国家,才能在这场工业革命中获得胜利。
其实,这一问题在美国已经凸显,美国的劳动参与率逐年下降,这意味着更多人离开了求职大军,部分低技能岗位的丧失是永久性的,因为机器可以将其取代,或者生产率的提升减少了对类似人员的需求,这似乎是靠贸易战无法挽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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