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中国共有40多家医院申请建设质子治疗中心，这一数据毫无悬念地达到了世界之最，与大陆这股唯恐落人之后的竞赛相比，台湾林口长庚医院从计划引入质子治疗到开门营业，历经10多年详尽评估。
本报记者 陆子衿 北京报道
如果一家大医院的院长没有调研过质子治癌，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口，这大概是目前质子治疗在中国的火爆写照。
2016年1月4日，刚刚正式运营一年多的北京清华长庚医院与台湾林口长庚纪念医院签订“癌症精准治疗”合作协议，计划引入质子治疗。林口长庚在两个月前启用了质子治疗系统，成为继日本、韩国、中国大陆之后，亚洲第四个拥有质子治疗设备的地区，也成为华人地区规模最大的质子中心。
质子治疗属于放射治疗的一种方式，它通过一台重约200吨的设备，打出时速约为2/3倍光速的高能粒子，用以消灭肿瘤细胞，并极少伤及正常人体组织，可用于多种癌症的治疗。截至2015年6月，全世界共有10万例病人在50多家质子中心接受治疗。
自去年开始，中国步入质子治疗申请、建设热潮。据最新消息，2016年1月9日，北京大学第一医院VARIAN（瓦里安）开机活动将在医院东侧的金台饭店召开。中国已存在上海质子重离子医院、山东淄博万杰肿瘤医院质子治疗中心。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不完全统计，中国共有40多家医院申请建设质子治疗中心，这一数据毫无悬念地达到了世界之最。
但质子治疗也并非包打天下，患者应综合考虑质子治疗的适应病症及较为昂贵的价格；医疗机构在决定建造之前需要仔细盘算经济性、技术性及后期维护支出。
台湾林口长庚医院从考察项目到开张营业总共用了10多年时间，其中考量因素及解决办法值得行业镜鉴。
40多家医院申请
中国第一家质子治疗中心于2004年落地山东淄博万杰医院，但并未掀起任何热潮。
当时，管控严格的医疗系统没有表态支持这一先进的治疗手段，如果淄博万杰医院不是民营身份，恐怕第一家质子治疗中心的开业将错后至2015年。
“截至目前，淄博万杰医院共治疗1000多例患者。”山东淄博万杰医院北京办事处孙春雷向21世纪经济报道表示。
中国质子治癌热潮起于2015年，当年5月上海质子重离子医院开业，据院长郭小毛介绍，截至2015年11月3日，医院共收治100多位患者，病种覆盖不断增加。
除与林口长庚合作外，清华长庚医院也有自己建设质子治疗中心的打算，“计划今年成立肿瘤中心，未来建立肿瘤专科医院，建设质子治疗中心。”清华长庚医院执行长（院长）董家鸿告诉与会记者。
在未建成质子治疗中心前，清华长庚先期与林口长庚合作引入这一先进治疗技术，后者的治疗中心地占地2.6公顷，投资50亿台币，于2015年12月正式启用，每年可接待1800多名癌症患者，适合各部位肿瘤。
据21世纪经济报道梳理，2015年中，共有40多家医疗机构申请建设质子治疗中心，既包括公立医院，也存在不少民营、国企资本。
如首都医疗集团、泰和诚医疗、辽宁省肿瘤医院、上海交通大学附属瑞金医院、重庆质子治疗中心、华夏医疗集团、吉大中日医院等。湖南省肿瘤医院甚至将质子治疗中心列入“十三五”规划。
与2004年的情形不同，中国的监管机构在2015年放松了对质子、重离子临床应用的管控力度。
2015年7月2日，国家卫计委将质子、重离子加速器放射治疗技术由审批制改为备案制，医疗机构仅须按照该技术的《临床应用管理规范》。
厂商悉数到场
据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了解，世界上所有的厂家已悉数进入中国市场。这些供应商主要来自美国、日本、比利时。
美国生产商的数量最多，达到五家，分别是Varian、Optivus、Accsys、ProNova、Mevion公司。Optivus、Accsys两家公司历史较长，ProNova、Mevion、Varian属于后来者。
据ProNova公司亚太区总经理刘哲一介绍，“ProNova的前身是全球最大的PET-CT设备公司CTI，在2006年以10亿美元的价格卖给了西门子后，集中精力于质子治疗设备，既是设备商，也是运营商和开发商，在美国东海岸拥有自己的癌症治疗中心。”
Varian医疗系统公司在中国市场已实现销售意向，其近期与辽宁达成合作意向，将在沈阳投资26亿元建设质子治疗中心。后又与北大第一医院达成合作。
Mevion公司虽注册于美国，但已被中国的厚朴投资控股，主打产品为小型、紧凑的治疗设备。“Mevion设备是目前世界上占地面积最小、价格最低廉的质子治疗设备，只需2000万-3000万美元即可。”厚朴投资副总裁常晓伟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
美国的质子设备生产商虽然在数量上最多，但在市场占有率方面却不及比利时和日本，来自比利时的IBA占据的市场份额接近一半，日本的传统电子设备巨头包括日立、三菱、住友。
由于中国医疗机构对质子治疗设备的陌生，以及生产商数量极为有限，与其他医疗器械供应商“地位较低”的形象相比，治疗设备生厂商往往被热情款待并往往以咨询专家的角色出现。
质子治疗设备的核心器件回旋加速器一般重达200吨，旋转支架也是10多米长，重量超过100吨，占地面积相当于两三个足球场，总投资高达数十亿元。
目前质子治疗设备的最新发展趋势是减少占地面积、降低造价、减轻重量。这一趋势较为适合中国大城市医院的需求现状。
应有的谨慎
虽然拥有其他癌症治疗手段无可比拟的优势，但质子治疗也并非包打天下。
“不是所有的癌症患者都适合质子疗法，”林口长庚医院副院长洪志宏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弥漫性肿瘤、同时存在多发性大肿瘤、远侧转移、广泛的淋巴转移，以及肿瘤贴近胃肠的案例和移动器官的肿瘤，都属于质子治疗不适用病情。”
林口长庚医院院长陈敏夫补充表示，质子治疗是癌症疗法的一种选择，仍然推荐患者先期采用常规的治疗手段。
除适应症外，患者的另一层考量则是价格。上海质子重离子医院的核定价格为一疗程27.8万元，林口长庚医院的价格在15万-35万元，“这几乎是最低的价格了。”洪志宏表示。即使在台湾地区，质子治疗也尚未纳入医保报销。
医疗机构或更需谨慎行事。林口长庚医院从计划引入质子治疗到开门营业，历经10多年详尽评估。
洪志宏回忆，林口长庚医院从1995年开始考察，2008年与日本住友集团签订合约，2011年营建，2014年进行病例实验，直到2015年11月才最终服务病人。
在他看来，最重要的评估是质子治疗设备的精密度、准确性和超前性。超前性是中国建设者极少考量的因素。
洪志宏告诉记者：“我们必须要求设备超越现有水平，具有超前性。”据介绍，这一超前性表现在360度的质子旋转机架，相比目前固定角度机架，治疗优势明显。
后续的设备保养维护也使林口长庚医院大费周折。
据陈敏夫介绍，质子设备每年的保养费用占设备价格的1/10，这意味着，10年的保养支出可以购买一套新设备，为此，林口长庚医院坚持建立自己的保养团队，并由住友集团培训，70%的保养可由医院自己进行。
经济性则是建设项目需要考虑的最重要因素之一，建设一家质子治疗中心动辄投资数十亿元，如何收回投资并实现盈利的问题无法回避。
据上海质子重离子医院估算，经过三年试运营，年诊疗人数达到1000人，但即使如此，收回成本也需十年。
比利时IBA亚太区总监朱罗宾认为，兴建质子治疗中心，首要考虑的问题是病人数量，因为其直接决定了建设规模。“据我们测算，每年1000个病人是建设一个大治疗室和两个小治疗室的平衡点。”
刘哲一测算，使用ProNova设备，以3个治疗室、4万美元/人计算，每年治疗400个病人即可达到盈亏平衡点。(编辑 陆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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