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 金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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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8-03
李娟 金悦
历时8年，东航引入境外战略投资者这一设想终于美梦成真。
7月28日，停牌一周的东方航空（600115.SH；00670.HK）正式复牌，并于前一日晚间发出公告，正式确认与美国达美航空（Delta，简称“达美”）签署了附条件的股份认购协议，后者将以4.5亿美元（约合27.9亿元）收购东航H股4.66亿股。
达美是目前全世界航线里程和客运机队规模最大的航空公司之一，也是航空业内最优秀的航空公司之一。此次收购获批后，达美将持有东方航 空 总 股 本 的3.55%，成为除东航集团及关联公司外的第一大外部股东。4.5亿美元亦是达美历史上对外金额最大的一笔投资。
这也是继8年前“东新恋”（东航和新加坡航空以及新航股东淡马锡曾希望达成资本合作）夭折之后，东航首度正式借助国际资本市场，引入境外航空同业入股。
时值东航自身业务模式和商业模式转型的关键时期，坊间对于加速民航业市场化、进行混改亦呼声不断。在此背景之下，东航引资达美的示范意义和价值不言而喻。
新恋情
8年前那场轰轰烈烈的“东新恋”犹在眼前。2007年，陷入生死危局的东航与新加坡航空、新航股东淡马锡签署了股份认购协议，后两者计划购得东航约25%的股份，但这一跨国合作最终未能成行。“与当时‘东新恋’相比，东航此次与达美合作显得低调而又不动声色，既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民航资源网专家邹茂功如此点评到。
确实，表面看上去，这是一次“闪电式的恋爱”。从东航7月22日停牌到7月27日宣布与达美达成合作协议，期间仅仅5天时间。
但事实上，在东航内部，关于引入战略投资者的酝酿和绸缪从未间断过。“公司一直希望能够有外来投资者进入，东航在这件事情上一直都是开放的态度”，东航董事长刘绍勇和总经理马须伦曾不止一次在业绩路演推介会上，就战投引入问题如此回应资本市场。
一位东航内部人士透露，在2014年初，东航内部就出台多份研究报告，其中就公司是否要引入以及如何引入战略投资者的问题进行了详细地分析和论证。
达美航空正是在那时进入了东航的目标范围之列。
对于东航而言，这是一家并不陌生的伙伴。达美是美国三大航空公司之一，几年前，达美成功并购了美国西北航空，目前，在全球六大洲64个国家拥有超过334个航点，每天经营约1.5万次航班；它同时还是世界三大航空联盟——天合联盟的创始成员，东航于2011年加入该联盟。
在过去三年多时间中，围绕中美航线运营，东航和达美之间的合作关系堪称紧密。双方以代码共享的方式经营30条美国国内航班、43条中国国内航班以及7条跨太平洋航班。尤其自2013年8月开始，为突破不同航站楼之间的运营瓶颈，达美和东航还在上海浦东机场专门推出了一个名为“跨楼中转”合作项目，意在解决旅客在两个航站楼间提取行李、办理转机手续的不便。
为了更好的实现中转衔接，在今年4月初，达美甚至将自己位于浦东机场的乘客值机服务台从二号航站楼，直接迁至东航所在的一号航站楼，双方合作进一步加深。
经济观察报独家获悉，2014年第三季度期间，东航董事长刘绍勇带队在美公务期间曾和达美航空CEO理查德·安德森先生进行过一次重要的会晤，双方就引进达美作为公司战略投资者进行了初步交流；次年4月底，东航总经理马须伦在上海和达美总裁Bastian就达美投资东航的投资规模以及相应的商务层面合作等有了进一步的约定。
谈判取得正式突破是在2015年年中的一次国际航空业大会上。期间，东航刘绍勇等领导和达美CEO及总裁历经“三轮深入的交流”，关于入股东航的金额和投资方式等正式达成了明确意向。
此后，双方项目团队就股权投资有关条款清单、认股协议、锁价的具体方式和路径等又进行了“10多轮的协商”。
按照最终达成的协议，达美计划以4.5亿美元收购东航H股10%的股份，占到东航总股本的3.55%，达美获得东航董事会一个观察员席位，可以列席董事会和规划发展委员会会议，但并无投票权。
“东航H股股价目前处于历史相对高位，达美认股溢价比例较高。要知道2007时候新航和淡马锡是以9.3亿美元获得东航25%的股份和3个董事会席位”，一位国有航空公司的同行高管称“东航把握了公司发展及资本市场两个重要时机，做了笔划算买卖”。
值得一提的是，有别于当年东新恋项目在股东大会上作为关联交易被投资者否决，此次达美入股东航绕过了这一麻烦，最终成行仅需要双方董事会的批准——按照东航今年年度股东大会做出的《关于公司发行股份的一般性授权议案》的“董事会有权发行不超过20%的A股或H股股份”的许可，东航股东大会此前已经授权董事会决定发行不超过8.38亿股H股股份事宜。
混改破局
此番引入达美，东航有着更为长远的考量。
就在10余天前，东航发布了2015年中期业绩预增公告，受益于行业景气周期，其预计2015年上半年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人民币35亿元到37亿元，同比增长249倍到263.29倍。
这意味着达美的进入和当年东航深陷亏损泥潭急欲引入资本自救有着本质的不同。在东航内部，从战略发展及商业角度考量，达美被理解为战略投资者。
前述东航内部人士在接受经济观察报采访时称，根据公司的商业模式及发展定位，东航对于战略投资者的选择要求一直非常明确，必须是“航空运输领域，专注于枢纽网络经营，国际知名度及国际化程度较高的全服务优航空公司”。
“东航和达美同属天合联盟的重要成员，双方多年来保持着良好的交流和合作，”东航董事长刘绍勇称，“引进达美为东航的战略投资者并全面深化双方的合作关系，是东航积极推进国际化发展的重大战略举措。”
东航一直以来都希望能依托上海两大机场的份额和区域优势，发展成为一个国际枢纽型航空公司。在过去相当长时间内，东航国际航线优势区域更多是在东北亚和东南亚。但自2014年以来东航正式提出了“太平洋计划”，目标就是提升跨太平洋航线的竞争能力。
在过去近一年中，东航新到付的波音777-300ER飞机已陆续投放到洛杉矶及纽约等重点航线上，并计划在未来的3年增开的北美航线，加密上海至洛杉矶、纽约、旧金山、温哥华、多伦多的航班。
目前业界对于北美航线的预期正在超过欧美航线，后者因为市场饱和而导致利润日益稀薄。而随着中美签证政策的放开，往来于期间的旅游、留学等需求正在急剧攀升，中美航线迅速升温。
“从未来发展来看，太平洋航线将有可能超越大西洋航线成为最为繁忙的国际航线。”海通证券交运行业分析师虞楠对本报称。
而在达美方面，其亦希望能够拓展其在中国航空市场的份额。不久前，达美航空刚刚开通洛杉矶每日直飞上海的航线，上海-西雅图，以及上海-底特律的航线早已开通。为了笼络到更多的中国用户，达美航空甚至成为了首家接受支付宝[微博]付款的美国航空公司。
达美CEO安德森对于要自身做的事情非常明确，他说：“在我们为达美的长远未来做打算时，越来越清楚的一个事实是，中国将成为达美业务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目前在北美航线上，倘若按份额排名计算，达美和东航各自都不占据绝对优势，但是一旦双方牵手，市场份额则可以一跃攀升至第二（24%），仅次于第一名美联航（26%）。
眼下，全球航空业的竞争已经从航空公司间竞争，演变到联盟间的竞争，继而演变到双边联营深度合作及竞争。不难预期，达美投资后，双方将在联合销售，市场开发，渠道及客户资源共享，航线网络与时刻协调等方面有望产生合作互动。
达美的进入对于东航而言，更大的价值则在于体制和机制的破局。
眼下东航内部正在进行一场转型变革，以期能够从单一的传统航空运输商转型为一家现代航空服务集成商，体制机制的破局成为这场转型能否成功的关键。
达美的介入首先使得东航股权结构得到一定程度的优化。为了配合达美的入股，东航同步推进的另一个资本项目——“远航项目”，即非公开发行A股，增发完成后，东航集团持股从原先约64%有望降低到50%多，东航国资持股比例降低。
而战投引入后，达美资深代表将以观察员身份参与董事会会议，“虽然没有投票权，但可以就重要事项参与讨论，公司也可以就具体事项征询观察员的看法，给董事会更加国际化地决策、尤其是在国际化经营”，前述东航人士称。
“如果东航通过H股引资达美这个方案被证明可行，那么就不排除未来国航和南航也会采取同步的方式跟进，毕竟汉莎和法荷航等都一直在寻找合适的亚洲合作伙伴。民航混改很有可能因此拉开帷幕。”虞楠分析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