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江苏省减轻企业负担办公室副主任杨富荣

　　本报记者 蒋皓 实习记者 潘博

　　 “市场经济最关键的是要让企业获得利润。负担重了，利润就少；负担轻了，利润就多。所以，减轻企业负担就能稳定企业利润，就能稳增长、稳就业。企业的负担应该有一个合理的区间，过低了公共产品生产跟不上，过高了企业发展没有后劲。”9月17日，江苏省减轻企业负担办公室副主任杨富荣在接受《中国企业报》记者专访时表示。

　　一些政府部门会制造“新三乱”

　　 《中国企业报》：江苏省什么时候公布涉企收费目录清单？

　　 杨富荣：江苏省估计在10月底就可以完成公布。今年6月16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进一步加强涉企收费管理减轻企业负担的通知》，明确将“所有涉企收费目录清单及其具体实施情况纳入各地区、各部门政务公开范畴，通过政府网站和公共媒体实时对外公开，接受社会监督。各地区、各部门必须严格执行目录清单，目录清单之外的涉企收费，一律不得执行”。

　　 按我们理解，所有涉企收费目录清单年底前必须重新公布，凡是没有公布的以后不准再收费，否则就要视为“三乱”行为进行查处。所以在这个时候国务院减负办重新公布监督电话，很有必要。

　　 各个省市也要同时跟进、重新公布，确保国务院政策的贯彻落实。完成公布后，清单外收费的情况并不会自动消除，一些部门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继续在公布的清单外收费，这是典型的“新三乱”行为，必须严肃查处。

　　 还有一种情况：一些收费本身有法律上的依据，但是由于工作上的原因没有完成公布的程序，依照文件精神，在重新完成公布之前，也不能再收。

　　 如何保证这样的收费不再发生？这就需要广大企业起来监督，就需要公布举报电话。各级减轻企业负担工作部门还要积极主动开展检查和督查，只有把自下而上的投诉和自上而下的督查结合起来，才能比较好地解决可能产生的“新三乱”问题。

　　企业减负三阶段

　　 《中国企业报》：从1997年治乱减负开始，17年已经过去了。今天的减负行动跟1997年相比有哪些明显变化？

　　 杨富荣：江苏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从1997年到2008年，主要是“治乱减负”；从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开始以后，进入另外一个阶段，叫做“清费减负”；从2012年底到现在处于第三个阶段。

　　 改革开放初期各级财政薄弱，财政拿不出钱来，怎么办？国家就出台政策，可以通过收费的方式，靠收钱来管理。最明显的就是工商“两费”，我们2008年调查的时候，一个工商所里10个人有6个人整天忙着收费，这种行为效率非常低。所以当时我们建议，江苏省率先暂停征收，后来国家也取消了工商“两费”的征收。

　　 除工商“两费”外，其他行政事业性收费也同样是为公共产品生产服务的，随着我国财政收入的逐年提高，大部分行政事业性收费的必要性和合理性也随之丧失了，就应该取消。这就好像我们盖房子需要搭脚手架，房子落成后又需要把脚手架拆除是一样的。这几年我们主要是清费来解决企业负担问题，这就是“清费减负”。

　　 到了2012年底以后，企业的收费负担也逐步减少了很多，现在算下来针对企业的收费已不是很多了。从江苏的情况看，留下的主要是一些针对小众群体的收费，如考试费、护照费等。我们现在清理收费的一个原则，主要就是对于一些公共产品的行政事业性收费，但是有一些小众群体的收费就不建议一律取消。对涉及大多数人和企业的公共产品能取消的都要逐步取消，国家层面的由国家有关部门取消，我们省里面制定的由省里取消。经过这几年的努力，应该说总体取消得差不多了。

　　企业负担重有三大原因

　　 《中国企业报》：2013年以后“三乱”减少了、行政收费减少了，企业的负担应当相应减轻，为何企业反映负担仍然很重？

　　 杨富荣：企业的所得税率从33%降到了25%，此外国家还有其他一些减税的措施，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企业仍然感到负担很重呢？

　　 我们发现有三个原因。

　　 一是经济的转型升级导致企业相对负担加重。企业转型升级，而最关键的技术投入会非常巨大。就像爬山，在山脚带20斤的东西可能并不感到吃力，但当你爬到山顶会发现，这20斤比平地30斤、40斤还要重。转型升级就是爬山，越是接近山顶、技术越尖端，付出的投入就会越大，企业对负担的感受就越重。

　　 二是融资成本加重。中国企业的税负与国际大体平衡，与一些国家比可能重了，与另一些国家比可能还轻了，但是把各种行政事业性收费和各种“基金”加在一起考虑，我国企业的负担要重得多。除去各种负担后，企业的利润就不是很多了。由于留得不足，企业发展就必然要依赖银行贷款。一个企业如果完全依靠自身积累实现发展，那它也不是一个现代企业。但如果绝大多数企业扩大生产的资金都需要靠银行贷款的时候，资本市场必然成了卖方市场，必然就导致融资成本的上升。

　　 三是职工工资福利的大幅提升。2012年以来，企业职工工资平均每年都在以15%—20%的速度增长。另外五险一金由原来的两项强制变成现在的五项强制，这就让企业感到负担重了。这里就有一个问题，好像强制征收五险一金是一种改革的措施。但是在计划经济体制的时候，国有企业和职工并不要求交五险一金，但在退休的时候职工仍然可以领到退休工资和享受医疗保险，这说明我们原来的税金中是涵盖五险一金的。现在你把五险一金单独拿出来征收，同时对税基又不作调整，那企业的负担自然就增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