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振华

　　 美欧双方为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关系（TTIP）谈判制定了非常紧张的时间表：2014年秋天。在大约一年多时间里，要谈成规模庞大的自贸协议，不失为一种赌博。

　　 欧盟顶级智库Bruegel贸易投资问题高级研究员安德烈·萨皮尔（Andre Sapir）倒是认为，双方是在设定好时间表之后，才正式决定开始谈判的。不过，2014年秋天不会达成最终协议，而很可能是一个初步成果。

　　 “我的预期是，到时会是一个更多中庸的、传统的、更多的着墨在降低关税和边境措施上的协议，而不会是高规格的、超出传统自贸协议的成果。”安德烈·萨皮尔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专访时说。

　　 安德烈说，法国的影视行业、美欧部分农产品肯定会被排除在外，金融服务业的谈判会着重于共同监管。

　　 “TTIP有别于传统的自贸协议之处就是制定新规则。因为美欧的市场如此之大，也因为美欧的确主导着全球规则的制定，双方希望有美欧共同的跨大西洋规则。”安德烈说，“这是TTIP最具雄心的地方，也会影响全球其他国家，包括中国。”

　　 2014年秋天不可能达成所有目标

　　 《21世纪》：美欧双方有足够的意愿在短时间内达成协议吗？

　　 萨皮尔：比较清楚的是，双方会达成一个协议，但不会是最终协议。双方的目标是在2014年秋天达成。时间表非常紧张。不过，双方应当是在设定好时间表之后，才正式决定开始谈判的。

　　 政治意愿也相当明确，谈判很快在双方都得到授权。在美国是美国国会通过授权，在欧洲是欧盟理事会，然后才在2013年7月初正式开始了谈判。他们能达成怎样的协议，这是2014年秋天最有趣的事情了。

　　 不过可以完全确定的是，双方到时不可能100%达成所有目标。有可能的是，在共同的政治意愿下，取得一个跨出第一步的阶段性协议，然后再通向下一阶段。

　　 《21世纪》：外界对TTIP颇多怀疑论，认为在美欧固有的分歧面前，如此庞大的谈判计划不会成功。你觉得难点在哪里？

　　 萨皮尔：我也对这个协议最具雄心的部分，即协议的目标共同监管感到怀疑。怀疑双方是否能够达成，以及是否能够在2014年秋天达成。我的预期是，到时会是一个更多中庸的、传统的、更多着墨在降低关税和边境措施上的协议，而不会是高规格的、超出传统自贸协议的成果。

　　 鉴于美欧之间大多数货物贸易的关税已经非常低，也鉴于农业产品问题势必会被做例外处理，那么一个传统的自贸协议成果是可以达到的，虽然要做到也不容易。

　　 也不排除在监管问题中相对较为容易达成一致的部分取得进展，用以证明这个协议并不仅仅是关于降低关税的；但只会局限在某一特定领域内的监管。

　　 双方有非常棘手的问题。比如，法国的音视频产业会被排除在外，这是非常肯定的。现在已经有太多的美国影视作品进入法国市场、法国电影院。但这不是法国真正在意的。

　　 棘手的难题

　　 《21世纪》：那么法国要排除音视频行业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萨皮尔：法国有一个补贴体系，给予法国影视产业支持。这是一个特别税收，包括对美国电影征税，用来资助法国电影。这是法国真正在意的，而美国希望取消这个税收。这种斗争持续50年了，没有可能改变。

　　 《21世纪》：农产品是否也会被排除在TTIP之外？

　　 萨皮尔：农产品始终是难题。不过货物自贸协议不是必须覆盖所有产品。美国和欧盟都会希望排除一些特定的农产品。如果说自贸协议可以覆盖90%的货物贸易，另外被排除的10%就基本上是农产品。

　　 谈判一开始会覆盖所有产品，农产品和非农产品（工业产品）。谈判目标是非农产品的关税要降至零。美欧之间非农产品关税已经很低，不过也会有例外，有的还超过10%，因此有降低关税的谈判空间；农产品中就会有一些例外，关税不会降至零。

　　 《21世纪》：金融服务业的谈判看起来也很困难。在这个问题上，倒是欧盟希望将金融行业加进谈判，而美国想排除。

　　 萨皮尔：在金融行业里，美欧之间已经有相对自由的服务贸易。美欧金融公司都可以在对方市场开设分支机构，都可以在对方法规监管下提供服务，在市场准入上都没有困难。要谈判的部分是，美欧金融行业是否应该适用相同的或是相互承认的监管规则。所以，金融行业的谈判是关于共同监管，而共同监管就会有助于降低金融机构在对方市场中的合规成本。

　　 《21世纪》：实现共同监管是否是TTIP最有价值的部分？

　　 萨皮尔：TTIP有别于传统自贸协议之处就是制定新规则。因为美欧的市场如此之大，也因为美欧的确主导着全球规则的制定。那么在有美国规则、欧盟规则之后，双方希望有美欧共同的跨大西洋规则，这是TTIP最具雄心的地方，也会影响全球其他国家，包括中国。中国离规则制定者的角色还比较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