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2月的上海连续五晚上演的“酒吧实景话剧”《High Spirits》中，酒吧顾客即是观众，观众即是顾客

　　钱梦妮

　　尽管是深冬季节，酒吧里的人们却都衣着单薄光鲜。大家举着半杯红酒，并没有互相聊天，而是看着吧台上坐着的一对小情侣吵吵闹闹。过了一会儿从门口闯进身着棉袄棉裤的大个头青年，直接大声嚷嚷要找老板给他打工。又过了一会儿从楼上工作间下来一位揪着小辫儿的男人，走进吧台里面、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开始调酒。

　　这是在12月的上海连续五晚上演的“酒吧实景话剧”《High Spirits》。酒吧顾客即是观众，观众即是顾客。

　　“我其实很少去酒吧，”导演沈旭飞说，“最初有这个想法的是制作人罗彤，她想在酒吧里讲述关于酒吧的故事。”制作公司“罗家文化”主营业务是制作商业广告和纪录片，所以就有了“没做过话剧的制作人”和“没怎么去过酒吧的导演”携手共创这一出“酒吧话剧”。“但不管怎么说，酒吧的故事最终不也还是在讲人嘛。”

　　白天这个酒吧就成了他们的排练场地，沈旭飞等于被迫接触这个环境。某一天他突然意识到，不管外面路上有多么喧闹，室内总是冷冷清清的；而再过五六个小时，又会有各种男男女女来到这里，人声鼎沸。“所以酒吧反映了城市的另外一面，就像是剧本里讲的那样，”这个特殊的空间令他别有感悟。

　　场地本身对于“实景话剧”十分重要。不同于普通的剧场演出，在这里讲述故事所发生的时间地点与观众们所置身的时空一模一样。演员们虽然在扮演不同的人物，高声地说话、大幅度地动作，但是所有的故事都假定是在当下这个酒吧里发生、在当下那个时间段里发生——甚至连他们喝的鸡尾酒也都同观众们喝到的没有任何区别。

　　于是就没有剧场中所常见的“转场”：一个段落讲完，舞台落入一片漆黑，等灯光再次亮起，则说明时空有了变化。

　　“在普通剧场里，在观众和舞台之间有着所谓‘第四堵墙’，透明而被默认的，观众与演员之间保持着这么一个契约，轻易不去打破。”导演说，“昨天晚上在酒吧，这种契约也还存在，但只不过常常要去打破它，把观众拉进这个情境之中。”

　　如何与观众们互动，这是实景话剧最难也最有特色的地方。在演出中，第一排的小圆桌开始就围坐了五个人，其中两个是演员，戏份进行到他们这里时自然而然地在观众眼前演起来。“棉裤”打工仔表现热场子，需要问几个观众吃点什么，每一个人的回答都不尽相同，于是演员就需要掌握好观众可能的答案、迅速做出反应。

　　这种即兴的发挥绝大程度都依靠演员的应变能力、口才与经验，连导演都爱莫能助。“剧场演员在排练的时候接收信息，上台表演的时候释放。在环境戏剧中需要即时地进行接收和释放，否则会马上影响塑造的人物性格。对于演员来说，显然是在剧场里更有安全感。”沈旭飞说。

　　饰演女主角的演员王姿允在第五场演出结束后跟导演说，本来在重逢戏里有一场她转过身面对吧台，如果是在剧场里就等于是背对着观众，至少可以放松面部表情——但是当时转过身去发现吧台后面也有三三两两的观众，于是一刻都不能停歇。

　　预判观众的反应，在把握好这个节奏的基础之上进行表演，看起来规模不大的演出对技巧专业的要求反而并不低。尽管都市情感的题材以及桥段都中规中矩，但对于来到酒吧放松享乐的人们来说，这已经足够大家心满意足地度过这个晚上。

　　“戏剧，其实只是斟一杯酒讲述你我的故事。”这句宣传语从某个角度也印证了导演口中的“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