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兰晓萌 北京报道

　　 来中国之前，美国国防部部长莱昂·帕内塔在涉及到中国问题时的“隔空喊话”，调门通常是高亢的；然而，当伴随着9月17日的暮色乘坐“空军E4-B”专机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开始其上任14个月以来的首次访华之旅后，他显得非常谦和。

　　 接下来的两天，帕内塔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18日上午，与中国国防部部长梁光烈举行了一小一大范围的两轮会谈；下午，分别会见了中国中央军委副主席徐才厚和国务委员戴秉国等中国官员。19日，受到了中国国家副主席习近平的接见；随后，来到装甲兵工程学院并发表了演讲；下午，则前往青岛，参观总部位于那里的北海舰队。

　　 美国防长访华，历来引人注目。这一次正处在中日爆发钓鱼岛争端之际，原定两天行程又临时延长到了3天，更加显得意味深长。美国《外交政策》杂志从帕内塔在启程前对媒体说的话中解读出，帕内塔这次想当一个“调停者”。

　　为五角大楼“理财”

　　 帕内塔既是美国历史上最高龄的国防部长，也曾是备受质疑的中央情报局（CIA）局长。

　　 在执掌国防部之前，他在CIA代表情报界（IC）管理人工情报和公开信息收集项目。在这个重要的安全领域，帕内塔并无值得夸耀的资历；然而，帕内塔在CIA的两年内就收获了中情局有史以来最大的成就——他亲自指挥了击毙本·拉登的行动。

　　 这次被美国媒体称赞为“外科手术式的精确打击”，同时也粉碎了对帕内塔“外行”的质疑。

　　 从1977年起，他就是代表加州第16选区（现在改成第17选区）的一名国会众议院议员，直到1993年他被克林顿总统任命为白宫预算管理局（OMB）局长。

　　 帕内塔最在行的，是管理财政。担任国会议员期间，他的工作也主要集中在预算、民权、教育、卫生与环境问题上。1989年，在众议院预算委员会有6年工作经验的他成为该委员会的主席，促使时任总统老布什打破之前不增税的承诺，以增税的方式削减财政赤字。进入克林顿政府后，帕内塔在推动联邦政府实现财政盈余上功不可没。

　　 理财有方也是奥巴马选择他掌管五角大楼的重要原因。积极推动削减军费开支的奥巴马已经受到前任国防部部长盖茨的抵触，对帕内塔的任命则为他打开了通道。帕内塔就职国防部部长的第一天，在向国防部发出的公开信中说：“我们必须在节省开支的同时保持美军的优秀与强势，我不认为财政纪律和强大的国防之间只能二选一。”

　　 美国防长的职能，显然不仅是理财。在美国重返东亚后，如何确立美国在这一地区扮演的角色，涉及最繁荣经济区域与美国的互动，而中国则是这一区域的中心。

　　解释“战略再平衡”

　　 在从美国飞往日本东京美军横田机场的旅途中，帕内塔对随行的15名记者介绍了他出访的目的。

　　 “这是进一步推进我在6月香格里拉会议上公布的向亚太再平衡战略的一个机会。”帕内塔说。所谓亚太再平衡战略，帕内塔在6月的新加坡香格里拉对话会上曾作出解释：在美国“重新聚焦亚太战略”下对亚太防务战略进行调整，包括将海军陆战队队员从冲绳岛迁往关岛、以轮换方式在澳大利亚达尔文驻扎海军陆战队队员并部署军机、在2020年之前将60%的海军力量投射至太平洋等。

　　 重返亚太战略不可能不令中国疑虑。

　　 “中国认为，美国正在通过加剧中国同邻国的紧张关系来积累实力。他们认为美国是故意的，而且这就是美国所谓再平衡的真正用意。”布鲁金斯学会约翰·桑顿中国中心主任、外交政策项目和全球经济与发展项目资深研究员李侃如说。帕内塔访华，是当面向中国解释重返亚太战略的最好机会。

　　 李侃如分析称：“再平衡涉及些什么，为已逐渐成为美中关系特征之一的‘口水仗’降降温，应是帕内塔访问的重要任务。”而帕内塔本人也坦承此点：此行的目的是“深化我们的军事关系和军事交流，并和我的中国同行谈谈再平衡”。

　　 9月18日，帕内塔在有记者旁听的与梁光烈的大范围会谈中明确表示：“我们的目标是让美国与中国建立全世界最重要的双边关系，而这一目标的核心是建立一个强有力的军事关系。”他补充，“关键在于要有高级别的活动，就像我们现在这样。这可以减少误判的可能，促进我们两国之间更多的了解和互信。”

　　 类似的话，帕内塔在今年5月梁光烈访美时也说过。为了表示诚意，帕内塔邀请中国派舰参加2014年环太平洋演习。此前，这一大规模联合军演，并无中国身影。

　　调解成果有限

　　 在加强美中军事互信之外，钓鱼岛争端是帕内塔此行的另一个目的。日本共同社报道说，帕内塔的这次亚太之行原本并不包括日本，在中日关系因钓鱼岛紧张后，帕内塔临时加入了这一行程。

　　 “我们敦促中日两国尽可能和平地解决这些争端，这也将是我敦促日本要做到的事情之一。”帕内塔临行前说。

　　 帕内塔确实也在努力表现出“调停者”的一面。在主动或被动谈到这个问题时，帕内塔尽量避免使用“钓鱼岛”或是“尖阁诸岛”这两个词汇。在该岛的主权归属问题上，他也多次强调美国不持立场。在日本记者多次关于钓鱼岛是否适用于《日美安保条约》的追问下，帕内塔只是含混地表示，应对中日两国之间的安全问题，美方会依照《日美安保条约》去应对和处理——并没有明确提到“钓鱼岛”。

　　 “使局势升级为冲突，破坏这个十分重要地区的和平与稳定，不符合任何国家的利益。这是本星期我一贯传递的信息。”帕内塔在18日与梁光烈的联合记者会上说。

　　 但帕内塔展现出的诚意还欠缺一定的说服力。在表态不会在钓鱼岛问题上站队的同时，帕内塔却与日本达成了部署第二套反导系统的协议——美日将立即开始寻找地点，在日本安装第二个陆基X波段雷达，从而扩大其在东亚的导弹防御系统。

　　 《华尔街日报》报道称，这种雷达是一个能够识别弹道导弹并协调防御拦截器的复杂技术装置的核心要素。尽管帕内塔解释称，这一导弹防御系统主要针对的是朝鲜，但是一味增强东北亚的军事部署，对于该地区的安全局势并不具有建设性。

　　 这也决定了帕内塔此次访问的成果注定有限。在美国战略仍然疑窦重重之时，低调的帕内塔无法缓解东北亚地缘政治的内在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