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媛

　　被枪击群体反被控谋杀，这样的吊诡事件差点在南非成为现实。

　　当地时间8月30日，南非检察机关认定在马里卡纳铂矿罢工矿工与警方冲突致34人丧生一案中，270名矿工受到“34项谋杀罪名指控”。

　　但该指控立即引发了南非社会的强烈反弹，并引发政治风暴。当地时间9月2日，检察机关改变立场，暂时撤回起诉。

　　非国大内部争论

　　由于此前对警方行为的默认，这场危机几乎吞噬了南非祖马政府。南非国家检察机关代理负责人吉巴称，尽管有法律依据，但她仍将暂时撤回谋杀指控。吉巴称，在司法委员会的调查完成后，将会重新提起诉讼。她表示将有条件释放那些被逮捕的矿工。

　　“国家检察机关非常认真地审视这起导致诸多伤亡的公众暴力。”她说，暂时撤回起诉的决定是经过同检方以及警方的“激烈”审议才决定的。

　　南非总统祖马则在上周末表示，他不能干涉检察官的决定，正在等待司法委员会的调查结果。而调查结果将在4个月后出炉。

　　这起由铂矿工人抗议工作待遇而引发的警方射杀矿工恶性事件，已令祖马政府遭遇了各种难堪的批评。批评者指责祖马处理恶性事件反应缓慢，没有严惩对示威处理不当的政治同盟和行为过激的警方。

　　对祖马来说，目前最要紧的是消除该事件对其寻求第二个总统任期的负面影响。有南非政坛人士调侃称，因此司法委员会的调查结果将在执政党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非国大）今年底的全国选举大会召开后才对外发布。目前，非国大控制国家议会，如果祖马作为非国大领导人在选举大会上得到非国大背书，他将基本能确认其第二个总统任期。

　　但其他非国大资深领导人纷纷跳入这场实质上的政治争论中。不少议员要求检察机关提供指控矿工为死难工友负责的合理解释。非国大的盟友、南非全国最大的工会联盟南非总工会（Cosatu）也称，指控示威矿工谋杀太离谱，“且冒着危及总统调查委员会的风险”。

　　而早在8月31日，南非司法部长拉德贝就已公开向检方要解释，称南非国家检察机关已经造成了“震惊、恐慌和混乱”。

　　悲剧的社会根源

　　检察机构发言人勒桑耶戈此前说，依据“共同目的”法，270名矿工受到“34项谋杀罪名指控”。这又引起了诸多法律辩论，一些法律界人士说，“共同目的”法在南非种族隔离政府晚期援用较为频繁，经常被用来压制异见分子。依据这项法律，检方可以对犯有相同犯罪行为的较大范围群体提起诉讼。而在此案中，检方对涉案矿工提起谋杀和企图谋杀指控，原因可能是他们遭逮捕时携带“武器”。

　　开普敦大学的法律学者德沃斯认为指控是捏造的。他说：“这行不通。没有法院能根据‘共同目的’法，以任何事实依据判定这些矿工有罪。”

　　而南非检察机关的指控加剧了南非社会对不平等、贫穷等现象的愤怒。南非工会联合会第一任总书记、曾在曼德拉执政时任内阁部长的奈杜认为这次争端是南非社会现状在政治上的一个缩影。

　　奈杜在英国《金融时报》上撰文分析称，如今的南非飘荡着越来越浓厚的躁动气氛。在不发达农村地区，人们对民主感到不满，极少数精英享受民主果实，大多数人没有得到，这导致不满情绪发酵。而令情况更复杂的是，那些善于巧取豪夺的新“掮客”精英阶层崛起，令现状变得更加糟糕。穷人们认为自己不过是选举中的炮灰。

　　奈杜认为，当今南非领导层在各方面全面失败。“因为缺少强大、合法的政治组织，社会将暴力视为领导人唯一会听从的意见表达方式。”他说，“这是一种恶性循环，贫穷和被遗忘的群体恨不得烧光一切代表政府的组织，不论是学校、图书馆，还是公共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