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祖 孙黎

　　徐州贾汪区离徐州主城有35公里，这个一向名不见经传之地因为在网上公开600名科级官员的“家底”一夜走红。

　　继新疆阿勒泰、浙江慈溪、湖南浏阳、宁夏银川、江苏淮安等地进行官员财产公示之后，徐州贾汪也跻身其列。已经晒了半年多官员家底的贾汪区“勤廉评价系统”，迎来了66万人次的点击量。

　　由于官员财产信息公开的阻碍重重，每一个试点的公开都吸引着公众的目光。此次贾汪试水，在公示范围、公示内容、公示对象均有所突破。

　　到底有多公开

　　贾汪晒的不是“新官”，而是600多名在职科级和副科级官员。

　　贾汪要求这些官员申报工资、住房、配偶工作、子女情况等四个方面的内容，并在贾汪勤廉评价系统网络上予以公布，无须登录任何人都可以查看。公示期目前已经长达半年有余。

　　据悉，徐州市纪委在去年的党代会上提出“两个习惯”，即习惯在法制的轨道上用权、习惯在监督的环境下工作。会后，贾汪区推出这个勤廉评价系统方案。

　　贾汪区勤廉评价系统今年1月正式上线。系统涵盖信息公开、绩效评价、廉政评价、预警中心、举报中心、百姓心声、监督台等7个互动平台，将全区科级干部的工作纳入其中。

　　其中夺人眼球的官员个人信息公开也列属其中。官员住房、收入、配偶及子女上学、从业等情况，历来是信息公开的难点。

　　主抓这项工作是区纪委，记者多次联系去年才任职贾汪的区纪委书记张秋月，电话始终被挂断。

　　不过，贾汪区委书记吴新福曾在接受《新华日报》采访时表态：“要公示就一视同仁，要上网就上外网，要公开就彻底公开。或许，还能为全国官员家庭财产公示制度探条路。”被认为是对贾汪官员财产公开的支持。

　　此后，600名科级官员，全部被要求真名实姓申报个人家庭财产等情况，并作为廉政档案建立起来。

　　廉政档案分为电子版和纸质版。纸质版由官员本人填写，上交留底，并由相关负责办公室录入系统。

　　对于贾汪的方式是否会在徐州市范围内推广，分管勤廉体评价系建设的徐州市纪委常委刘志军回复记者短信称，“市级”勤廉评价“系统已经于7月份列入市科技项目立项。正委托中国矿业大学课题组调研，进入实施还需要时间”。

　　改革静悄悄

　　财产公示已经运行半年有余，然而在贾汪当地既没有引起群众的围观，也没有官员的抵制与逆反，这与贾汪区奉行“只做不说”、“先做再说”的低调原则有关。一位被公示的官员表示：“之前群众的关注度并不是很高。自己也是看了报纸之后。才注意到这个系统的影响力。”

　　突然之间的全社会聚焦，让徐州和贾汪区的官员开始小心翼翼，都担心媒体的过分关注，可能将新生事物“扼杀在摇篮中”。

　　贾汪区纪委常委、安监局副局长刘尊华向记者介绍，纪委推行这一举措的整个过程非常平静。而徐州市纪委同样表示，没有官员对此反弹。记者走访贾汪发现，尽管有电视、网络、报纸的多重宣传，当地大多数居民并不知道地方父母官正在“晒家底”的事。

　　被公示财产的大吴镇书记孙敦利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事实求是呗！那有什么的！我有两套就写两套，本来贾汪房价就不贵。”

　　信息公开的原意本是：“晒”权责、“晒”家底、“晒”行为、“晒”风险。监督别人，自己同样受到别人监督。但是，由于基层工作繁琐细致，记者采访到的大多数贾汪官员对于公示自己和同事财产的系统并没有关注，以至于操作都不流畅。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镇上官员表示，“这不过是拿小干部来玩一玩罢了，往上走很难。腐败程度的高低与掌握权力的大小是紧密相关的。像我们这种小干部想腐败也没有资源腐败。最多是作风方面的问题。”

　　然而，江苏《扬子晚报》记者介绍，最初宣传部门是积极帮助联络采访。记者查阅今年上半年的新闻报道发现，在今年年初当地的党报《徐州日报》还对勤廉评价系统作了系列报道，不过，直至8月27日江苏省《新华日报》刊发的报道《贾汪六百科级干部网上晒家底》，引得全国媒体广泛关注转载。当时，报道中的其中两名通讯员朱连芹、李涛分别是副区长、区宣传部副部长。然而，随着全国上下的关注，很快区市的宣传部门变成了信息不公开的“守护者”。

　　缺位的审核与问责

　　600多干部的公开信息内容，全系个人自主填写申报。纪委刘尊华介绍，目前填写的财产主要是工资收入，对于投资、私家车没作明确要求。子女情况中，只要求填写子女是否在国外。

　　早年就极力推动县处级以上公职人员财产申报公布，并草拟出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县处级以上公职人员财产申报公布法（草案）》的北京大学法学教授巩献田就曾在媒体表示，财产申报，不是收入报告。只写工资收入，那些“灰色收入”显示不出来。

　　此外由于在申报细节上缺乏规定，于是在“廉洁自律”这一栏目里，既有“一套房产，收入靠工资”的笼统说法，也有一些官员事无巨细自爆隐私。刘尊华表示，进一步公开财产内容的范畴和细则，“还要再调研和研究。”

　　这种“自清式”式的申报被一些网友认为走过场。

　　尽管不否认瞒报、漏报现象发生，但是作为公示者之一政法委副书记关翔海还是认为，“大部分是真实的，肯定是有胜于无的！”

　　然而，中央党校教授、长期致力于财产公开的林喆认为，一个完整的官员财产申报制度，应包括“申报、调查审核、公开、监督、问责”5个环节，申报后的第一个环节就应该是调查，对于官员申报的相关情况，要有一个由群众代表、财务部门、银行和记者共同组成的小组核实，而目前地方的探索审核和问责依旧是缺位的。

　　与此前的试点相似，贾汪对于官员不如实申报、公示财产，相关处罚措施是党纪处分，比如曝光，视情节轻重给予批评教育、限期改正、责令作出检查和在一定范围内通报批评等之类，并没有一个明确的量化标准。

　　不过，记者在市纪委的会议室看到贾汪区纪委监察局机关2012年度重点工作推进图，已将起草落实市委常委惩罚体系建设联系点制度工作方案纳入今年7月的工作计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