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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律宾大学: 那些淡定的年轻人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5月19日 03:32  21世纪经济报道

  衣鹏;江玮

  一艘轮船从厦门港口驶出,舱体停止摇晃后,一位操闽南话的中国厨具工人和他的夫人,终于到达吕宋岛,扎根在战后的菲律宾谋生。他们的孙子吴镇隆23年前降生马尼拉, 生得一张地道的菲律宾人脸。

  四年前,吴在全国最好的大学的全校学生会赢得投票选战。将中菲关系拖入紧张境地的黄岩岛事件发生时,他已经过一年在世界卫生组织的工作, 重新回菲律宾大学任教。在菲律宾大学狄丽曼校区的一幢办公室的一层,吴在得到学校管理者批准后,坐到记者面前。

  一位他的老师经过走廊,“你们找对了人,他是这里曾经的学生领袖(student leader)。”他没有用国际上对黄岩岛的称呼“斯卡伯勒浅滩”,也没有用今年5月当局才决定的名字“帕纳塔格礁”。他非常有技巧地对我们说——“那个礁石”。

  “请不要渲染攻击来自中国”

  吴镇隆当年在另一个校区就读政治学专业,在担任全校学生会主席的一年里,他关注过每一个下属对时局充满兴趣的团体(department)。“把中国作为假想敌的看法并不热门,我们没有假想过现在两国对峙的时刻。”

  菲律宾大学(University of the Philippines)是全国排名第一名的大学。黄岩岛事件发生时,陷入忙碌的是几位亚洲研究中心的教授,他们屡屡被总统府接走,阿基诺总统几乎每天都能听到他们的建议。

  在这个植被覆盖率超过70%的校园,看不到相关的标语和海报。一些学生直到4月20日才开始关注事态。那天凌晨学校的官方网站被一名黑客攻击,攻击者在页面上发布说,他是为菲律宾涉及的领土争端才这样行事。校方检修了网站,但没有公布攻击者的IP地址。

  很快当地新闻报道了有中国机构宣称为之负责,董事会主席很快发布书面讲话说,公众不应该轻易就此下定论或采取可能刺激人们神经的行动,希望媒体也不要做耸人听闻的报道,不要渲染攻击来自中国。

  一些学生因此没看到夏季学习项目的信息,一些人担心整个网站上的私人信息也被窃取。社交网络上表达了愤怒。吴负责几个班级的 “日常辅导”,其中有机械专业、医药专业的学生,也有政治学的学生。目前是暑假时间,大部分学生在休假或打工。最终几乎没人选择上街抗议中国。

  这两周在学校唯一相关的公开活动,是吴的一位老师组织的演辩讨论,一位法学专业学生和一位政治学专业学生对十多位听众发表了他们对事态不同的看法。然后所有人在一间小屋子里分享了观点。

  “说到底我那几个班的菲律宾学生,更关心政府预算、社会福利,尤其是政府财政对教育的投入,因为菲律宾大学许多人有半数学费是由政府支付的。比起礁石上的纠纷,我想他们肯定更重视校园里的投票选举。” 吴镇隆说。

  “没听过中国模式”

  吴镇隆今年仅23岁,主要研究政治学理论和菲律宾的政治体制,他对中国各方面都比较陌生。吴镇隆所在的政治学领域,“中国模式”是近年来的热门词汇,但他没有听说过。

  他的中文水平只足够寒暄,脸谱(Facebook)上填着中文名字,人们仍习惯叫他的英文名“罗伯特”。吴几乎是战后华裔移民的第三代子孙,他的父亲娶了当地人。即便家族往事他也仅知道大概:父亲的几个兄弟,后来因为遗产争端不再聚居,这个几个世纪前就在厦门跻身前十的姓氏,在马尼拉的子孙的姓氏,大都用美国或西班牙的名字代替。

  他与记者同路的一位华裔青年人书宪交流时,都更倾向于用菲律宾本地语言“他加禄”。他们对中国的了解都不多。为了让他熟悉中国,书宪被父亲几次送到中国学习语言。最近一次,他在上海复旦(微博)大学修了一年汉语。“我完全不知道上海的市长是谁。”他说。

  书宪的父亲到菲律宾也近20年,但现在还持有中国护照,书宪离开福建的时候7岁,他现在菲律宾管理家族工厂。书宪不出生在菲律宾,依照宪法他没有投票权。对于菲律宾的政局,如果在没有经济影响的情况下,大量的华裔族群其实并没有非常强烈的倾向。

  菲律宾的教育体系从一百年前就在不断强调自主性,那时是为了消除曾统治达300年的西班牙人的影响。当时菲律宾自治政府掀起了教育改革,其中一项是增加菲律宾民族英雄及其事迹的讲授。

  二战之后在政治家雷克托(Clara M Recto)等人的倡议下,政府绕过天主教会的激烈反对,又通过了共和国第1425号法案,规定全国学校特别是高等学校均需开设关于民族英雄黎萨(Rizal)生平及其著作的课程。

  吴和书宪在四年的高中(High School)等基础教育里对中国都很难有切实的了解。书宪就读的华人学校都是由授课老师自己编撰课本,他记得其中从来没有讲过两国的领土纠纷,而是尽可能地展现友好的一面。

  菲律宾的基础教育体系兼顾着它的独立建国史和移民融合。吴认为,对大多数的青年人来说,在现实中出现舰艇对峙时,他们都说很难直接浮现起画面感。

  “对体制保持乐观”

  菲律宾政府遇到了治下激烈的内部矛盾需要转移,是外界对黄岩岛事件原因的主流分析之一。很多专家对菲律宾的民主尝试下了“病危通知”。

  “阿基诺夫人把马科斯总统变成腐败者;阿罗约总统让埃斯特拉达总统变成腐败者,现在阿基诺三世又让阿罗约受到指控。”吴说,他们都想显现自己对腐败的痛恨,他们自己也许会有强烈的行动,但腐败现阶段是无法根除的。“这也是学生们的普遍看法。”

  现在,是不是到了用军事危机体现总统执政力的时候?吴说自己在和学生交流时,有这样想法的人似乎并不多。“他们都学过亚洲历史,太平洋上的问题涉及许多不同的国家,尽管他们不知道中国的情况,但知道这种复杂性。”

  体制并没有因为总统的问题被否定。吴镇隆则对政局关心更多,通过日常的议会选举投票他们随时可以接触议员,“很多人对这时候反映问题仍然很有热情,他们珍惜这样的渠道”。

  “我们的学生政治性社团最经常推动的是一些选举技术和监察手段的尝试。学生们很有热情,很有批判性,他们不喜欢被固化,这代表他们仍然对体制抱有信心。”吴镇隆说。

  他说反腐败和外交事件只是社会的一个方面。政府在持续支持这所大学里年轻人的学习,这可能是对体制更为友好的因素。

  作为获得政府基金资助的条件,学习医药、制造技术等专业的年轻人,一般毕业后必须在本土工作十年以上。

  青年人会走上不同的路线。吴的同学大部分和他刚毕业时一样,在非政府组织工作,其中有少部分人能到政府工作,吴称这是“铁饭碗”。像在中国也会发生的故事一样,他说几年之后大家见面时可能会有隔阂。

  “在NGO的人会期待变革更激烈,他们会看到更多负面的事情,但和我们相比,现在的菲律宾学生有更多的信息渠道,我觉得他们对体制其实更加乐观。华人学生也融入得更好。”吴镇隆说。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吴镇隆”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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