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袁名富

　　4月17日，中国人民银行调查统计司盛松成司长领衔的课题组发布了一份名为《协调推进利率、汇率改革和资本账户开放》最新研究报告，引发各界的广泛关注和反响。盛松成司长认为，中国加快资本账户开放正处于难得的战略机遇期。

　　此前2月23日，盛松成领衔的课题组发布了一份名为《加快资本账户开放条件基本成熟》的研究报告，同样引发了高度关注。此后，金融决策层推出了一系列开放措施：新增ＱＦＩＩ（合格境外投资者）投资额度500亿美元，总投资额度达800亿美元，新增ＲＱＦＩＩ（人民币合格境外投资者）投资额度500亿元人民币；4月14日，中国人民银行宣布扩大外汇市场人民币兑美元汇率浮动幅度至1％。

　　对此，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联系了多名专家进行采访，他们普遍认为，中国资本账户开放仍需谨慎。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原所长夏斌接受本报采访时直接质疑盛松成的报告，“首先就要问问他们如何定义资本账户开放？股票市场能否开放？是不是到了开放的时候？”

　　报告建议推进资本账户开放

　　中国一直对投资等资本账户实施管制，但学术界、金融界高层人士对中期内大幅放松管制的呼声日渐高涨。

　　《加快资本账户开放条件基本成熟》报告开头称：“资本账户开放过程，是一个逐渐放松资本管制，允许居民与非居民持有跨境资产及从事跨境资产交易，实现货币自由兑换的过程。资本账户开放的标准本身也在不断放宽。由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微博)在这方面的研究最早最深入，其界定的资本账户开放标准基本得到各国的认可。在1996年之前，按照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汇兑安排与汇率限制年报》的定义标准，只要没有“对资本交易施加支付约束”，就表示该国基本实现了资本账户开放1。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将原先对成员国资本账户开放的单项认定，细分为11项2。如果一国开放信贷工具交易，且开放项目在6项以上，则可视为基本实现资本账户开放3。2007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资本账户开放标准进一步放宽4。可见，资本账户的开放并不是完全放任跨境资本的自由兑换与流动，而是一种有管理的资本兑换与流动。”

　　盛松成表示，有一种观点认为，在完成利率市场化和汇率形成机制改革前开放资本账户，就会遭受外部冲击，形成巨大风险。这种观点被称之为“先内后外”的改革次序论，其理论基础是不可能三角理论和利率平价理论等。事实上，不可能三角理论和利率平价理论有一定局限性，并不完全适合中国目前的实际情况。

　　报告的核心观点是，当前，我国加快资本账户开放正处于难得的战略机遇期。加快推进资本账户基本开放，不需要等待利率市场化、汇率形成机制改革或者人民币国际化条件完全成熟，同时推动利率市场化、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具体的改革开放措施应该成熟一项，推进一项。

　　专家建言资本账户开放仍需谨慎

　　早在2009年，时任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所长夏斌对资本账户开放提出过系统论述。

　　4月18日，他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指出，在中国目前国际收支严重失衡局面下，理所当然应继续维持一定程度的资本管制。而放松管制又事关中国金融、资本市场的发展和参与金融全球化的大局。放松管制是大势所趋。问题是，这一管制如何逐渐放开？管制的放开，与中国具体案例中的人民币国际化、汇率制度的动态变化又如何衔接？这是中国金融有序开放能否实现的关键。

　　与盛松成司长观点不同的是，夏斌反复强调，资本账户开放一定要与人民币国际化、利率市场化和汇率形成机制改革联动，一致行动。

　　国家行政学院教授陈炳才4月18日在《中国证券报(微博)》上发表《资本项目可兑换应选择币种有序开放》一文。文中指出，资本项目不能不开放，也不能完全开放，如何把握资本项目开放的步伐和节奏，关键在于区分不同货币项下的资本项目，有选择地进行开放或实行可兑换。对储备货币项下的资本项目可兑换，要谨慎；对本币项下的资本项目开放，可以积极推进；而对主权货币项下的资本项目可兑换，要平等协商推进。

　　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关于资本项目的项目分类，合计为7大类43项。根据国家外汇管理局的研究，43项中，完全可兑换和基本可兑换的资本项目占到了三分之二左右，而严格管理或禁止的项目只有1／3。如果区分储备货币与本币项下的资本项目，区分进出，项目可以达到7大类，78个项目；如果区分主权货币，则项目更多。以此判断，目前也只有40％左右的资本项目是基本可兑换，60％目前尚未可兑换。因此，资本项目可兑换或资本项目开放还有很多空间，但总体要保障资本项目在开放中的安全。

　　盛松成在《加快资本账户开放条件基本成熟》的报告中提出了目前加快资本账户开放的条件已经基本成熟的三条理由：资本账户开放总体利大于弊、符合中国经济发展内在要求、开放后风险基本可控；随后提出了进一步开放资本账户的短期（1—3年）、中期（3—5年）与长期（5—10年）政策建议。针对这三个理由，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国际金融室与国际金融研究中心副主任张明认为“有值得商榷之处”。

　　张明表示，在当前不太有利的国内外经济环境下，中国政府的政策重点应该在于在保持经济适度增长与物价相对稳定的前提下，加快经济结构调整，通过调整国民收入的初次分配与再分配、国内要素价格市场化改革与打破垄断、开放服务业来实现中国经济由投资与出口驱动向国内需求拉动的转型。在国际环境动荡、国内经济转型的背景下，保持适当的资本账户管制，不仅不是“延误改革时机”，而是在努力延长改革的时间窗口。中国资本账户开放的渐进式开放已经取得了显著进展，未来的资本账户开放仍应谨慎从事。我们很欣慰地看到，央行报告最后一部分给出的，依然是一个相对稳健的资本账户开放时间表。

　　本报记者还联系了多位金融一线人士，不少人认为，中国还不具备资本账户完全开放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