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

　　第一财经日报(微博)：我看了前几天的彩排，在结尾部分，森塔并没有像原著里那样，跳下船，而是直接走上了船头，与荷兰人拥抱。这是出于什么考虑呢？

　　强卡洛：没有，她没有跳，因为当时我们在技术层面上还没弄好，没有办法让这个情节实现。但是后面的演出里，她会从船上跳下，跟荷兰人一起唱歌，然后是个大团圆结局。

　　日报：我听到一个说法，说你不喜欢“opera”这个词。这是真的吗？

　　强卡洛：这是真的。我不喜欢opera这个词，因为opera是个老词。这个词，是从拉丁语opus这个词演变过来的，后者是作品的意思，每个作曲家都有作品（opus），opera这个词是opus的转译，它是个旧词。我喜欢的一个现代词汇是德语musiktheatre，剧场（theatre）和音乐（music）的组合。

　　因为，一旦你用了opera这个词，就意味着最重要的是演唱，而不是表演。而今天，有电视、电影院，有世界上应有尽有的视觉化表达的方式。这都告诉我们，歌剧，只有演唱是不行的。歌剧是种十分复杂而庞大的实现形式，它有芭蕾、绘画、雕塑、演唱、灯光，它由许多东西整合起来，它是最复杂的艺术形式之一。而如果你只把它叫做“opera”，所有人就都只会记得定位于18、19世纪的opera这个词。

　　日报：所以，当你指导演唱者时，你会更加关注他们的表演？

　　强卡洛：我负责你所看到的一切，我挑选灯光设计师，我挑选服装设计师，我挑选视频特效师，一切都是我选的，这是我的责任。我不喜欢不会表演的演唱者。因为观众们必须从他们的表演来理解故事，也就是说，不看字幕也理解整个故事。比如芭蕾舞，他们不说话，也不唱歌，但你知道所有的故事。为什么？因为芭蕾会表现它的故事。

　　我不是说歌剧里也要像芭蕾舞，而是要你在舞台上表演。你讲的故事里，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说“我爱你”，他应该看的是听他说的人，而不是对着观众席或者指挥说，这样观众就会产生误会。

　　所以你必须讲一个故事，并且在舞台上表演出来，就像在生活中一样。这就是我所说的音乐剧场。其实音乐本身就有内在的张力，音乐是表演之王，就在某一段音乐里，我闭上眼睛，我就看见了这段动作，我看见了故事。但是我的许多同事们，他们仍然认为他们生活在过去，他们仍然面向观众唱歌，但那就是问题，你必须忘掉观众，观众会走向你，不必担心。

　　就像当你看一部电影的时候，你从不会看见有人盯着镜头看，在一段对话发生的时候，电影是禁止演员对着镜头看的，总是从一个说话的人看向另一个说话的人。所以歌剧里直接对着观众说，有个故事要讲给他们听，这种事也应该被禁止。简单地来说，讲个故事，但要忘记观众，观众自己会跟着你走。

　　日报：你已经第二次和国家大剧院合作了，现在确定了还会有第三次，和国家大剧院的工作团队合作的感觉如何？

　　强卡洛：国家大剧院拥有一个出色的舞台，我是说我现在正工作的这个舞台，技术非常先进。现在还正是它运转的初期，所以，我的作品不仅是为实现某项工程而演出的作品，而且是教会这里的人们怎么去实现一项工程。

　　如果你看看国家大剧院，你会发现，每个人都很年轻，最老的才30岁。而年轻人有很强的优势和劣势。最大的优势是活力，而他们的劣势是：他们经验太浅。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找到我，我正好半老半年轻。

　　剧照由国家大剧院提供 摄影/王小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