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涵

　　“抱团”入欧：比利时的中国来客

　　50家国内民营企业组成“联盟”考察欧洲市场，同时也遭遇定位困境和如何融入当地社会的问题

　　 本报记者 张涵

　　 布鲁塞尔、安特卫普报道

　　 从比利时回来后的几天，北京金筑铝业公司董事长杨养贤仍然记得爱国者(微博)国际化联盟落地不久后的场景。由8名骑警开道，两辆载满50名准备到比利时投资的中国商人的大巴车缓缓驶向欧洲第二大港口城市安特卫普市中心广场。

　　 午后的阳光里，透过玻璃窗，杨养贤看见石板路上的行人和街角咖啡馆的顾客都仰着头打量着这些陌生的中国来客，一副不解的表情。

　　 “高调”，确实是旨在帮助中国民营海外投资的“爱国者国际化联盟”此次行程的主调。3月23日至25日，联盟创始人冯军(微博)带着以50家国内民营企业组成的大部队来到比利时，用“抱团”模式帮助中国企业走出去。

　　 50家企业中大部分都是建筑、新能源、五金、箱包等各个制造行业的中等规模公司。此次比利时之行主要是考察企业是否最终进入欧洲市场并进驻合作伙伴比利时地产公司贝纳茨集团名为“欧洲市场城”的新商业地产项目。

　　 在三天里，这些民营企业家受到了有可能的最高礼遇——比利时副首相兼财政大臣范纳克尔及、弗拉芒大区区长彼得斯、布鲁塞尔市长迪尔芒斯前后接见了团队全体成员，极力表示欢迎中国企业前来投资。

　　 当晚，杨养贤和其他联盟成员就发现当地电视台在黄金时间播放了近十五分钟的专题报道。联盟企业家眼镜制造企业北京眼妈妈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贺竑雁也成了新闻的主角之一，在镜头前侃侃而谈将如何投资当地市场。

　　 走出去机会

　　 热闹归热闹。实业起家的杨养贤更关心的是自己的项目。

　　 在生意场拼杀多年，杨的铝板生意早已在国家天文馆等国内和安哥拉、赤道几内亚等国外建筑项目中频繁签约。“我们参加了很多次广交会，与美国澳洲的客户都有了联系，只有欧洲市场感觉很难进入。”

　　 年初了解到爱国者联盟能够直接对接欧洲资源，杨没什么犹豫，当即花了20万元报名成为了爱国者国际化联盟成员。

　　 联盟此次的投资活动很大程度上依托这个新的“欧洲市场城”（European Market City)项目。今年计划上市的贝纳茨集团准备在布鲁塞尔和安特卫普中间的A12高速公路建造一个48公顷的“欧洲市场城”作为品牌中心，一半场地租给中国企业，另一半由欧洲品牌进驻，形成中欧企业集合效应，方便客户统一采购。

　　 贝纳茨集团试图提供第一年免费租金和往返300张机票与住宿，同时给准备进驻的企业提供从调查、确定到真正进驻和后期维护所需要的金融、法律等一系列的解决方案。

　　 3月24日，联合当地银行在内的各个金融、审计、咨询等服务机构，贝纳茨集团给联盟成员进行了一整天的项目介绍，财务、法律、准入、知识产权，不一而足。

　　 介绍会现场，杨养贤从28升的旅行箱里拿出从北京带来的铝板样品，给项目负责人展示并迫不及待地敲定下一步的落实计划。

　　 “这个项目提供的服务很全面，而且是当地的权威机构。”杨表示，并说他回去就准备和这边签约，尽快让当地的咨询公司开始市场调查。

　　 联盟成员最后递交的投资初步意向表表明，这50个企业中有60%的企业愿意真正落地比利时投资。汇源、格力等大企业保持了相对的低调。

　　 “联盟里并不是所有的企业都能承担走出来的负担，也不是所有企业都能打出一个品牌，”冯军告诉本报记者，“合作的可能性有很多种——打品牌，给别人的品牌做贸易，或者投资等等。”

　　 定位困境

　　 离开比利时前的总结会上，企业家们表示对下一步发展的困惑。

　　 曾经将芬兰生态项目引入国内的华沙三津投资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齐蓟表示，她非常愿意过来投资，但是作为联盟会员如何从组织中受益很关键。

　　 企业家纷纷表示，希望爱国者联盟能在未来有一个明确的定位。有人提出由成员各自出资在当地成立一个合资公司，以承担投资风险；也有人希望爱国者联盟能出面为各方协调资源，共享当地的人力、财务、人脉资源。

　　 创始人冯军似乎并没打算把联盟合作推向更紧密。“我们只提供一个平台，会员只要不做违法的事，我们联盟都不会管。”

　　 事实上，这种抱团走出去的形式虽然在民营企业中自己组织是第一次，但类似的模式在中国海外投资中并非不常见。

　　 上世纪90年代起，各地方政府就曾经主导地方企业在欧洲各地建立集群式的中国商品品牌集散地，包括匈牙利布达佩斯的中国中心、瑞士中国商品城等形式。由于集群制造业低端，各自互补性不强，真正成功建立自己品牌的案例非常有限。

　　 雅昌艺术网副总裁潘剑平告诉本报记者，真正要达成一起走出去的互利好处，需要以产业的互补性为核心，在龙头企业的带领下把整个产业链搬到海外，才能达到竞争中所需要的优势。

　　 “赌局”玩家？

　　 “这是一场赌局，一场算好的赌局！”布鲁塞尔当代中国研究所霍尔斯拉格(Jonathan Holslag)对这样的中国商贸团有自己的看法。他在电视台接受采访时说：“一百个中国人不会替比利时的经济寒冬带来春天。”

　　 他认为总是来要“免费”条件的中国企业高调进军比利时并不见得会雇佣什么当地人力，对当地经济并不一定有多大的好处。

　　 “这两天人们总是问我有没有看这个报道，欧洲人其实很关心中国企业到底能给欧洲带来什么。”安特卫普管理学院欧洲中国中心主任张海晏表示。

　　 张海晏认为，当地政府和商界的“高调”皆有其自己的立场。“对政府来说，大规模吸引外商投资、造势将给国内带来税收和就业机会无疑是获取媒体关注、增加政治砝码的举措之一。”

　　 现实的状况是，联盟投资已经成为比利时各个大区之间暗地里的一场争夺。联盟还未出国境，当地媒体就在未证实的情况下传出联盟企业只在贝纳茨项目所在的弗拉芒大区投资而不去布鲁塞尔大区投资的消息。

　　 接近当地政府人士告诉本报记者，此次联盟投资的成败可能会对政党斗争激烈的比利时政局产生一定的影响。

　　 张海晏表示，之前中国在欧洲的投资也曾出现无法达到当地政客宣传成果的情况，最终伤害中国企业在整个欧洲市场的信誉度。

　　 或许，中国民营与欧洲政商之间需要彼此适应的地方还很多。

　　 “这次我们是以客人的身份来到这里，（希望）下次我们能和你们一样，作为主人。”最后的答谢晚宴上，冯军向当地政商界人士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