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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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02-06

　　王隽

　　在刚刚出炉的第84届奥斯卡金像奖入围名单中，马丁·斯科塞斯的3D魔幻冒险巨作《雨果》呼声最高，以11项提名成功领跑。马丁一改以往对人性的纠结，放弃了对男性命运与性格的深刻挖掘，转而拍了一部儿童电影，看起来是奔着商业去了，实际上是打着魔幻冒险的路数向电影界先驱、最早的“电影魔术师”乔治·梅里埃致敬。

　　对于一直沉湎在现实主义题材中的马丁来说，显而易见，魔幻是个好噱头。不像早年间的小说家们，夹缝里生存，在政府的言论控制下，要讲一个不太和谐的故事，或者要讥讽不能讥讽的人群，就让一切架空，成为魔幻现实主义吧。换到当下，魔幻题材担负的这项任务减轻了不少，像马丁这般致敬的做法也不常见。对于热衷于极尽可能挖掘自己想象力的导演而言，魔幻是最佳表达方式，而3D是最佳呈现方式，当然，加上I-MAX就完美了。在《指环王》、《哈利波特》等经典系列完结之后，拿着魔法棒的巫师还是要继续地走下去。

　　所以，就有了《暮光之城》系列、HBO的史诗剧集《冰与火之歌》和诸如《魔法奇幻秀》、《胡桃夹子》之类的“奇幻冒险”系列。在大银幕上，魔幻的打击面很广，从小朋友到动漫宅男再到资深奇幻小说粉丝，都有冲动坐在电影院里看导演们变戏法。

　　在魔幻电影世界里，魔与幻还是有分别的。

　　那些年，我们一起看过的“魔”们

　　巫师（包括女巫）、吸血鬼和狼人大概是我们最熟悉的魔了。在这几年里，这些陪伴影迷们多年的形象发生了不少的变化。

　　巫师的历史太悠久。在新石器石代的洞穴壁画上，已画有半人半兽的巫师作法召唤森林之神的事迹。到了古希腊，人们相信巫师只是召唤一些介于天堂和大地之间的中立魔神。电影里我们熟悉的巫师有《指环王》里着白袍的甘道夫。男巫在文艺复兴时期转化成了满腹诗书的先知形象，炼金术师和医生里都有男巫，女巫却在中世纪的猎巫行动后成了邪恶阴暗力量的代名词。

　　在电影中，女巫比巫师更有趣。通常养着一屋子的黑猫，有颗水晶球，破桌子上有五颜六色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诡异药剂和刻着古怪咒语的匕首，吉普赛气息浓郁，比如《加勒比海盗》里编着一头辫子的神神叨叨的海上女神克里布索；如今也有蜜桃般的高中女生，住在正常的美国小镇，用黑莓手机，听泰勒·斯威夫特的歌，无意中被告知自己拥有强大的能量，没有任何武器，只有一本写满咒语的“家谱”，和一大群找上门来似敌似友的怪人，比如新晋收视率不俗的美剧《秘社》中的美少女凯西。

　　巫师可以害人，亦可救人，也会无意中伤人。他们虽有魔法，却非万能，常常不能保护自己。与之对立的通常有两个族群。一个是恶魔，它们喜欢寄居在能力超强的巫师身上，这样巫师就成了恶魔；另一个是猎巫人，他们痛恨巫术的能力带来的伤害，要杀死所有的巫师，无论好坏。围绕巫师展开的故事总归绕不开这几个群体，当然，那部吓死人的以纪录片形式呈现的电影《女巫布莱尔》除外。

　　人们从电影和小说里看到的吸血鬼族群有如下特征：不见阳光，昼伏夜出，皮肤白皙，害怕十字架和大蒜，身份高贵，男的帅女的美，长生不老，穿着丝绒的披风生活在藤蔓缠绕的古堡里……传说中，吸血鬼的悠久历史可以追溯到亚当和夏娃的两个儿子之一该隐。该隐因不满上帝选中弟弟亚伯的供品，便杀死了亚伯，上帝驱逐了他。并惩罚他终身流浪，以吸血为生，永远不会死，将受到世人永远的追杀。西方人认为该隐的后代成了后来的吸血鬼家族。

　　在这个传说的体系里，吸血鬼是最有传承的。换句话说，放在正常的社会里，他们是家谱最细密、阶层最明晰、文明程度最高的群体。在《聊斋》里，修行五百年的妖精打不过修行千年的。在吸血鬼家族中，辈分代表着地位的高低，从上古者到长老到仆人不等。在现代文明的诱导下，人们开始幻想吸血鬼从久居的棺材或墓地里搬进了华丽的古堡，一律苍白美丽，尊贵优雅（《夜访吸血鬼》里的布拉德·皮特和汤姆·克鲁斯），有一些善良的吸血鬼甚至已经和人类生活在一起，在高中念书，但拥有巨大的力量和很快的速度（《暮光之城》里的爱德华·卡伦）。在文学上，拜伦写过《吸血鬼》，大仲马和狄更斯也写过同类的文章，人们对这个群体有明显的偏爱。

　　吸血鬼虽然强大，也有敌人。和猎巫人类似，有吸血鬼猎人，为了保护人类一直追捕吸血鬼，用十字架或胡桃木做的剑杀死吸血鬼，要么干脆让他们在日光浴里灰飞烟灭。另一个与之为敌的群体就是狼人。

　　一提到狼人，你大概就想到了一个词：月圆之夜。古世纪欧洲盛传的传说里有这么一句，在作者们提笔写书时常被引用：“即便一个心地纯洁的人，一个不忘在夜间祈祷的人，也难免在乌头草盛开的月圆之夜变身为狼。”

　　不得不提《黑夜传说》系列。这个系列里狼人与吸血鬼斗得你死我活，就如人们一直以来偏向的那样，狼人被赋予了阴谋家的身份。在《黑夜传说》第一部的海报里，扮演吸血鬼中月神的凯特·贝金赛尔站在哥特式教堂的顶端，夜风里她的斗篷被高高扬起，身后的月影里隐约有一只狼的侧脸。凯特手里拿着的手枪里，会射出让狼人害怕的硝酸银子弹。电影中狼人被赋予了更多的性格，第一眼看上去是大反角，其实揭示了两个族群素来不和的原因，他们迥异的本质造成了一直以来的对抗。而在《暮光之城》中，狼人与吸血鬼在保护女主角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当魔幻加入青春偶像元素，多深的积怨也能为美人暂时一笑泯去。

　　“幻”：构筑一个陌生的世界

　　魔只是魔幻电影中的一个类型，多有传说为据，有经典的小说作为依托。而“幻”，才是真正考察想象力的。我们熟悉的电影，有儿童冒险型的，比如经典的《爱丽丝漫游仙境》、《纳尼亚传奇》系列，也有成人在幻想里进行的奇妙旅程，就像《大鱼》、《坠入》、《旅行》，也有依据现实主义而生的荒诞戏，比如《地下》。有人把《本杰明·巴顿》也算在了魔幻里，如果“幻”的范畴如此大，那么有关于时间旅行的一切都该划入其中了。

　　还有一种是依托在真实的时间背景下，构筑起一个虚幻的世界。但这个世界与当时当地的情景、生活习惯、社会风气、流行文化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基于现实的魔幻，在《冰与火之歌》得到了全面的诠释。

　　中世纪欧洲大陆的格局本身就不清晰，国家版图伴随着你来我往的征战一而再、再而三地更新，乔治·马丁把欧洲西部大陆划分成为七大国，分别由七个显赫的家族掌管，七大王国被坦格利安家族统一。300年后，政权被反叛者们推翻，拜拉席恩家族的劳勃加冕为王，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争夺王位的暗涌、坦格利安家族的复仇、几大家族之间盘根错节的关联如同真实存在的历史一样在7卷长书中铺开。在作者构筑的世界里，王室乱伦，宫廷密谋，身份高贵的王族出入妓院，国王的私生子遍布天下。这种荒淫无羁的状态，或者说人性解放，倒是与中世纪的民风相合。

　　有趣的是，乔治·马丁紧随《指环王》的作者之后，在这部魔幻巨制里没有加入多少魔法，你也许记得白袍巫师甘道夫也很少使用魔法来击败敌人。在《冰与火之歌》里，连《指环王》中频繁出现的怪物军团都消失了。若不是还有北境长城之外的异鬼和孵化龙蛋的情节，也许你会忘记这是一部魔幻剧。《冰与火之歌》这类的魔幻剧更接近于历史剧。所以，“幻”的部分不在于努力虚构出遁天入地的时空，而在于是否能建构出观众感到“陌生化”的世界。

　　同样，陌生化的世界在奇妙旅程类的电影里时常出现，并成为全片的亮点。在《坠入》中，下半身瘫痪的特技演员和一个小姑娘同住一家医院，成了朋友，为了获取能够自杀的充足的安眠药，特技演员答应给小姑娘讲故事。故事发生在虚构的时空里，黑奴、印第安人、西班牙殖民者甚至博物学家达尔文凑在一起，成了一个团队，向万恶之首欧迪亚斯复仇。寻找欧迪亚斯这一路上，你看得到金字塔、长城、桂林山水、埃菲尔铁塔、自由女神像、荷兰风车，还有东方风情的公主、泰姬陵般的神秘宫殿与加勒比海里的蛮荒小岛。总之，创作团队去了18个国家26个外景地，导演塔西姆·辛表示，在这部看起来没有真实感的电影里，没有一帧是虚拟的画面。

　　相较于崇尚特技，此类用真实的画面表达魔幻精神的电影也许更加值得称赞。

　　来源：经济观察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