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兰晓萌 北京报道

　　风暴眼转移 美元突围

　　 和火爆的“占领华尔街运动”相比，2011年的美联储要安静得多。

　　 2011年12月13日，美联储年内最后一次议息会以9:1的投票结果，维持其9月以来的宽松信贷政策不变。美联储2011年以“按兵不动”收官，亦以“按兵不动”开始。这一头一尾的两次议息会，都决定继续执行之前的宽松政策：分别为去年11月出台的QE2，和今年9月公布的“扭转操作”。两次会后的声明也都透露出一丝乐观，但这种乐观并没有将全年贯穿。

　　美联储的不作为

　　 美联储12个月里8次议息，前三次较为乐观，决策者甚至考虑“退出”。3月的第二次会议纪要显示，决策者在要不要退出的问题上已现分歧。4月的第三次会议甚至详细讨论了退出策略。当时的美国经济活动正在增强，失业率也连续下降，物价却显著上涨。

　　 这种乐观从美联储6月的第四次会议开始荡然无存，3个月后，美联储在9月的第六次会议上做出年内最大“动作”：推出4000亿美元的“扭转操作”。但市场并没有因这个年度最大的宽松措施而惊喜，因为它们一直期待的，是更为激进的QE3。

　　 市场的失望不无道理。在年初短暂的平静之后，一系列事件开始接二连三地敲打全球经济，并带来持续的影响：3月12日，日本被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地震与核泄漏危机袭击；3月19日，多国部队空袭利比亚；3月23日，葡萄牙总理因财政紧缩方案被议会否决而辞职，一度被认为可以解决的欧债危机被再次引爆，并迅速向意大利、西班牙甚至欧元区核心国家蔓延。

　　 美国国内也骤然紧张。债务问题随着联邦债务5月16日达到法定的14.29万亿美元上限而迅速放大，华盛顿展开了长达两个多月的“马拉松”谈判。经济指标也迅速恶化：失业率4月重返9%，并连续5个月高于9%；房价持续下跌，房价一季度跌至9年来最低；制造业数字弱于预期，ISM制造业指数5月起跌破60，8月创下25个月来最低水平。8月6日，美国保持了近百年的3A主权信用评级首次被下调，整个8月的美国股市也表现得十分“易怒”。QE3的呼声从5月到9月渐成主流。

　　 事实上，美联储不是没有考虑过QE3。早在6月的会议记录就显示，美联储不排除再次采取宽松货币政策的可能；8月的会议记录记载，决策者讨论了一系列非常规的刺激措施，其中包括QE3和“扭转操作”。

　　 美联储最终在9月选择了较弱的措施，理由十分充足。从美联储的就业与通胀双目标来看，这段时期的失业率虽然处于年内最高水平，但远低于2010年QE2出台时参考的水平。特别是通胀在延续升势，9月通胀率年率上升3.9%，增幅为3年来最大。对通胀的担忧体现在美联储内部的分歧上：8月、9月偏向宽松的议息结果不像前4次那样“一致通过”，而是出现了3张反对票，全部来自通胀“鹰派”，反对进一步刺激。这种情形最近只在1992年出现过。

　　 尽管“扭转操作”的力度饱受质疑，但美国的经济确实开始出现好转。最受瞩目的失业率连续两个月下降，11月还意外创下32个月来最低水平。11月ISM制造业指数则创下5个月来新高。美联储在11月的会后声明中说：“第三季度经济成长有所增强，部分反映今年稍早打压经济成长的暂时性因素出现扭转。”美联储所指的，应该包括美债“炸弹”临时摘除、日本断裂的供应链逐渐得到修复以及利比亚反对派宣布胜利。

　　 有意思的是，对于最后两次议息会延续9月“弱宽松”的决定，两次投下反对票的换成了一位通胀“鸽派”人士。这位支持更多宽松措施的决策者，曾表示担忧美联储这种“不作为”可能重蹈上世纪30年代“大萧条”时的错误。

　　美联储的2012：定向宽松

　　 作为曾认真研究过“大萧条”的技术型央行官员，伯南克应该清楚该作为时不作为的严重后果。美联储在将货币政策暂时置于“定速巡航”行驶状态之下的同时，已经明确列出为应对经济变好或变糟做出的两手准备。

　　 美联储的刺激政策工具包括：调整政策传达策略，新的资产购买计划，即QE3；卖短买长的“扭转操作”；将银行超额准备金率下调25个基点。美联储退出，即通过停止将债券投资收益用于再投资，逐步缩小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同时或之后，修改声明中的“指导原则”。后续步骤包括临时性储备收回操作，及在情况允许下提高基准目标利率，也就是加息。

　　 货币政策2012年是进是退，除了仍要看传统的通胀、就业、经济增长和市场利率（国债收益率）是否达到临界值之外，美联储还在最后一次议息会声明中点出了欧债危机因素的影响。不过，若美国经济向好、欧盟经济和欧元继续走下坡路，反而有利于美元回流，帮助支撑美国经济。

　　 美债危机消停以来，资金回流美国的迹象逐渐明显。最近融资市场重现美元紧俏，欧洲市场尤为明显：欧洲银行不愿相互拆借美元资金，过去各银行间所依赖的美国货币市场基金提供的短期美元贷款也基本上已消失。美国国债与机构债受到热捧，房地美12月以零利率发售10亿美元的一个月期债券，这是投资者连续第五次在一个月期债券标售中不要求利息回报。美国国债收益率也接近于零。美元指数加速上升，于12月13日重回阔别11个月的“80后”。

　　 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即将发布的报告预测，2012年全球融资将难上加难。面临全球流动性萎缩的风险，美联储应该会让美元回流成为趋势。但是，“这种情况下，美联储不太可能加息，否则将助长美元涨势，导致国内产业更丧失竞争力。”太平洋投资管理公司首席投资官比尔·格罗斯判断。而且他认为美联储会将超低利率维持3到5年。

　　 法国兴业银行则预测，美联储将于2012年3月启动QE3，动力来自于第一季度经济走弱和通胀放缓。并且，在2012年的投票权轮换中，“鹰派”退场、“鸽派”确立绝对优势将为QE3扫清阻力。“人们将会看到一个更倾向刺激、举措更积极的美联储。”瑞穗证券首席美国经济学家斯蒂芬·雷契特说。

　　 对于可能登场的QE3，格罗斯和兴业银行都猜测，美联储购买的资产将是同2008年QE1一样的抵押贷款支持证券（MBS），而不是同2010年QE2一样的较长期国债。美联储的宽松政策若更有针对性地指向压低房地产市场利率、扶助楼市，其一年8次政策声明中唯一未曾改变过的“楼市继续受压”或有可能因此而出现令人惊喜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