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红漫　　

　　 总理向“总经理”们喊话了。近日，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回答网友关于如何平抑房价的问题时表示，（房地产商）作为社会的一个成员，应该对社会尽到应有的责任。“你们的身上也应该流着道德的血液”。

　　时下，众房地产商被强悍的市场强势地位所骄纵，它们似乎已习惯于暴利回报而无视道德风险，就如同一批奔腾的野马失去了缰绳束缚，极有可能最终坠入深渊。就此而言，唤醒开发商的道德意识堪为悬崖勒马之举，不仅需要社会氛围的培育，也需要地产主业央企作好垂范表率，从与民争利的竞争市场退出，专心成为保障房建设的中坚力量。

　　在我国市场经济的演进中，房地产业后来居上。自1998年拉开商品化改革序幕以来，房地产业大规模崛起迎合了各地城市化进程的需求，两者的互动铸就了“楼市黄金期”，而开发商们也渐次掌握了强大的话语权。而高杠杆运作潜规则，又让开发商们拥有了“借鸡生蛋”的资本运作捷径，继而让“高负债、高利润”成为了楼市开发的真实写照。甚至有开发商向媒体坦言，“企业总是趋利性的，不赚钱我办企业干嘛？”这家并非业内旗舰的开发商公然承认，自己的开发利润已达300%以上。或许在此标榜中有开发商强烈的优越感夹杂其间，而分析上市公司万科A的报表则显得更为客观。去年半年报显示，当期公司销售毛利率为21.65%，净利润收益率则为18.85%。虽然随着地价上涨，万科的毛利空间已难以达到此前33%的平均水平，但如此厚利在普通竞争性行业看来也是望尘莫及的。但需要提及的是，万科净利润丰厚而经营现金吃紧的特征十分明显。2010年半年报显示，当期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为-951442万，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公司把盈利大部分用于购买新的土地储备，已备滚动发展之需，而这部分支出则是计入后续项目成本之中。当自身造血不足之时，银行借贷就成为开发商的重要融资源泉。业内披露，仅工商银行一家，两年时间累计给房地产业房贷就达到近6万亿元，且开发商借款到期后会自动延期。

　　当然，开发商与银行间共荣之景是建立在房价不断上涨前提之下的。而获利的贪欲也怂恿了开发商一厢情愿地认为，房地产业可以游离在市场周期铁律之外，价格只涨不跌。但应当看到的是，如若开发商一味偏离道德束缚而沉迷于厚利回报，那么巨大的风险也会潜滋暗长。一旦房价在某一时点转头向下，那么摧垮开发商的多米诺骨牌效应将即刻显效：商品房滞销、开发商滚动开发资金链吃紧、银行坏账激增、借新还旧惯例被打破、大批开发商因“缺血”而夭折。可见，“流淌道德的血液”并非单方面要求开发商为民生福祉而放弃部分经济利益，而且也为其自身的永续发展而奠定基石。

　　事实上，“经济人”在市场中大力掘金是其趋利本性使然，也是活跃经济的根本动力。但其间如若没有道德边界的划定，这些活跃因素则极有可能反向成为干扰经济的力量。对此亚当·斯密早有概论：如果道德被抛弃到经济行为之外，经济体系不可能健康。所以，对于这种“市场失灵”，行政力量当出面给与规制，采取经济和法律手段及时引导市场主体行为。对于房地产业，近期包括房产税、限购令等政策措施频频施压，而如今总理通过网络媒介高声“喊话”，也正是向开发商发出的调控信号，希望能够让开发商们冷静下来审视自己的道德水准。

　　需要强调的是，开发商在衡量道德与利润天平之时，必然会经历徘徊甚至是阵痛。古人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众央企都热衷于在房地产业分得一杯羹的语境下，社会资本的开发商们失去了效仿的标杆，难以自发产生足够的动力俯身为民。恰因此，为全民所有的各央企，不仅非主业有义务尽快从楼市退出，而且主业央企也应将目光更多聚焦于保障性住房领域。毕竟这部分楼市开发利润相对微薄，难以吸引社会资本介入，而部分地方财力也着实难以支撑庞大的资金投入，此时央企勇挑保障房建设重任则是雪中送炭之举，堪为反哺社会的重要切入点。

　　世界500强与中国百年老店的历史轨迹无不证明，将道德融入血液才是企业永葆青春的“秘籍”。否则，企业当下的厚利极有可能在明朝便浮华散尽，成为过眼云烟。中国的房地产商们，也不可能走出这一历史定律。

　　（马红漫，上海第一财经频道主持人，经济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