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方

　　凡到过土耳其的人都对土耳其地毯赞不绝口——它继承了土耳其的古老传统，是土耳其最有代表性、最值得骄傲的民间艺术品之一。

　　土耳其地毯的编织工艺始于其祖先塞尔柱人在中亚的游牧时期，11世纪从中亚传入安纳多利亚高原，至今已有千年历史。文艺复兴时期，土耳其地毯和欧洲绘画相互影响，那时的欧洲人不是把地毯用来铺地面，而更多的是用来装饰桌子或悬挂在墙上，以至于是否拥有一块或几块土耳其地毯成为一个人社会地位和财富的象征。

　　塞尔柱（selcuk）古城遗址位于土耳其伊兹密尔省，离联合国世界文化遗产以弗所（Ephesus）不到20公里，因此便成了瞻仰古迹歇脚之地。当地的餐厅、旅馆、地毯商店、纪念品店也应旅游业的繁荣成长了起来。

　　在这个人口不足1万的小城闲逛，玻璃窗后的一只白猫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它蹲在一摞地毯上悠然自得。这是家出售土耳其地毯的商铺。

　　正当我在橱窗外仔细欣赏地毯，女店主从里面走出来将我迎了进去。她金发碧眼，一问才知，并非本地人，她娘家在比利时的根特。

　　提起比利时的根特，那里的挂毯也非常出色。比利时挂毯是该国三大国宝之一。女店主一听我提比利时挂毯，眼睛一亮。她告诉我，自己毕业于根特艺术学院纺织系，嫁了土耳其老公后就开了这家地毯商店，经营土耳其地毯。店里的不少地毯都是她自己设计图案，再找土耳其乡间的农妇手工编织的。

　　她老公在摇椅上悠闲地听我们两个女人聊天——土耳其男人愿意让自己太太主事。女店主将我引到里面的大房间，让我参观她的精品收藏：那些土耳其不同地区的地毯具有独特鲜明的风格：以高贵的粉红色为基调的米拉斯地毯；线条分明、几何形图案的卡帕多西亚地毯；以鲜花为基调的阿拉伯奥斯曼宫廷地毯……图案与伊斯兰文化紧密相关，比如，生命之树象征着不灭的精神，飞鸟表示乡愁，每一款设计都流露出高贵的气息，我不禁动了买一块的念头。

　　于是，我对女主人说，想买块正宗的土耳其地毯。去年在根特买的挂毯中发现有一幅是中国生产的。既然来了土耳其，还是希望能够买当地的正宗产品。女主人笑了笑说：“我店里的许多地毯的确是从中国进口的，但图案设计是自己下订单的。我们这的欧洲客人也非常喜欢中国产的地毯，价格较土耳其产地毯便宜，质量一点都不差。”听了她的话，我立即对眼前这位女店主有了好感。

　　这几年我生活在欧洲，不时听到欧洲人对“中国制造”的抱怨，这种抱怨有时出自媒体，更多从周围外国人口中得出。说来说去无非一是“中国制造”质量不好，二是“中国制造”抢了欧洲人饭碗。这位女店主倒是有自己独特的经营之道。女店主说：“我的商品凡机织的多数从中国进口，因为物美价廉；手工制作则去村里下订单——正宗的土耳其地毯绝对是纯天然、纯手工制品——编织纯羊毛线是用手指搓成的，染料取自野生植物根的汁液，它们的色彩自然，经久不衰，是机织地毯不能比拟的。”

　　一张高品质的土耳其地毯踩的时间越长，颜色反而越柔美。如果踩上 50 年，地毯仍完好无损、颜色动人，那就是精品——这样的地毯要比新地毯售价高许多。所以一些商人想尽办法让地毯褪色伪造古董。土耳其对古董地毯的出口限制非常严格，任何超过 100 年的地毯必须有博物馆出具证明才可以出口。

　　谢方

　　北京社会科学院学者，自2005年来数度行走奥、捷、匈、意、德、比、卢、荷、西、法、英、波兰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