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齐洁
导演高群书是个真性情的人,不喜欢自我炒作,哪怕是面对票房压力。在新片《西风烈》上映之际,他在微博(http://t.sina.com.cn)上写下这样一句话:“对于《西风烈》,我只期待五个字之中的两个字或者三个字:好看;不好看。别的,都是导演在抖小机灵。”
高群书的上一部电影作品是被誉为当年最好国产电影的《风声》,再之前他的电视剧作品《征服》也让很多观众和同行叹服。
或许你已经发现,高群书对于警察和罪犯这个题材非常钟情,他说自己可能是全中国采访警察、死刑犯最多的导演。曾经拍摄由警察出演的纪实类作品《中国大案录》,这给了他在这个题材上深厚的积淀,高群书说:“一个导演终其一生都是在拍他自己。”他努力通过对人性的纵深挖掘揭示社会问题深层矛盾,通过人物角色反映时代焦点问题的思索。
艺术必须基于现实
问:你是如何走上导演这条路的?
高群书:我大学学的是新闻,毕业后分到了石家庄地区广播电视局下面的电视中心,但我的理想是做个诗人,给自己取了个笔名叫岑寂,很浪漫的,但写的诗都太灰,情绪颓废,老是被退稿。那时候我头发很长,就是扮酷的一文艺青年。
我那时候很虚荣,老想着把作品发出去,赢得喝彩,可老发不了,就不干了。后来就当了摄像,拍了两个电视剧。我第一部电视剧是1988年的《蓝骷髅》,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公映。1991年我从国家广电局停薪留职做起了自己的工作室,随后加入了一个朋友和公安部合作拍摄的电视剧《中国大案录》。
问:为什么你的作品多聚焦在警匪类题材?
高群书:像我们这个年龄都有一个英雄情结,小时候看“红色经典”,后来看很多美国西部片、警匪片,对比较强劲的东西感兴趣,加上本身是学新闻的,对社会话题感兴趣,警匪矛盾是社会矛盾的体现,警匪片很多都是警察办案,办案过程中遇见什么,发生了什么,都是社会现实的反映。虽然我喜欢朦胧诗,但我们受到的文学教育,受鲁迅、托尔斯泰这种批判现实主义作家的影响很深。从根儿上还是有点英雄主义,铲除黑暗,打抱不平的那种心结。但很多时候感到荒诞无力,这种荒诞又非常现实。
问:除了《中国大案录》,你的不少作品,如《东京审判》也被认为像纪录片而不像电影,对于真实和艺术创作你如何去把握?
高群书:在拍摄《东京审判》时,我直接选择了真实,我给演员说“归零”,不把自己当演员,先归零再谈塑造,不归零带着以前的经验出来之后就是虚假的矫情状态。只有先归零再塑造,那就带有自己的真实气息,感染力才强。
有一个说法误导了很多人——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这虽然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但很容易产生错误的理解。很多人只关注到了“高于生活”,而忽略了艺术必须从生活中成长出来,这样去理解艺术当然是错误的。实际上,所谓“超现实”也必须是基于现实的,而有些人却把超现实理解成了不现实。这样不顾本质地去塑造人物一定会让人感到虚浮,感觉他说的不是人话。
真实的命脉上生长出的东西再变形、再扭曲都没问题,好莱坞永远是个虚构的大故事,比如《盗梦空间》就是个梦,但是一定把细节做的很真实,自己建立一个逻辑,这个逻辑一定是走向真实的,你必须把假的做成真实的,再造的逻辑关系必须是成立的。《阿凡达》到了外星球做的事情依然是人感兴趣的,是基于现实的映照。所有的东西都需要以真实的生活作参照。
导演其实都在拍自己
问:你的个人性格给电影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高群书:一个真正的导演,除非是超人,每个人无论拍多少作品其实都是拍他自己:他对人类的看法,对社会的看法,作品是你在现实中受到的摧残折磨。做导演的一个乐趣就是可以无中生有,把想象变成真实的世界,创造一个世界让别人走进去。
青年导演做的第一步就是模仿,我也是。我觉得自己还没成熟不足以建造一个自己的电影世界,我现在还一直处于模仿状态,《西风烈》里有约翰福特、黑泽明、昆汀达伦蒂诺的影子,实际上是个大杂烩,我觉得考验一个导演的能力不是创新而是守旧,这个守旧就是对已有大师的经验如何运用。
我现在就是一个守旧的过程,我现在不急于去创新,要等到自己感觉手法成熟了以后才能创新。创新是相对的,电影本身就是模仿的。整个中国电影还处于初级阶段,不可能超过好莱坞。我的很多作品其实都是在模仿,《风声》在模仿《黑皮书》,《东京审判》在模仿《庭审纪实》,为什么模仿?因为你现在还超越不了人家。
问:为什么你说《西风烈》是中国前所未有的类型片?
高群书:中国电影非常多,但类型片很少,电影要成为一个工业,是要靠类型片发展的。中国电影还没有建立一个成熟的工业状态,现在还处在创作状态,没有一个有序的类型片发展模式。张艺谋创作了古装武侠大片,宁浩创作了一个黑色喜剧,冯小刚创造了一个贺岁喜剧,除此之外就没了。但要达到一个可复制、可推广、可批量生产的工业状态,就需要不同的种类。中国最缺的就是警匪片,一直没做出成熟的类型。很多人认为拍警匪题材禁区太多了,但实际上拍什么都一样,《西风烈》是西部警匪片,实际上包含三个类型:西部片、动作片和警匪片。这样的三个类型带有综合性,所以我做一个警匪片的时候,警察和匪都各显其能的战斗,最终正义取胜。正义必须战胜邪恶,这是我们的期望。
问:你说所有的导演都在拍自己,那你作品中核心的世界观是怎样的?
高群书:有的人活下来了,有的人死了,这是个永恒的主题。我拍某一群人如何生活,如何成功,如何失败。我希望不管拍什么自己都是一个批判现实主义者,我批判了人心的丑陋、人心的险恶、社会上一些不好的做人方式,通过这些批判来弘扬人性中的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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