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芳 马林

　　10月18日，丰田金融一行五人抵达杭州太平门直街的市工商局江干分局，参加应其要求召开的听证会，在丰田的极力申辩下，这场没有对外开放的听证会持续将近三个小时。

　　到目前为止，处于“风口浪尖”的丰田金融公司已经在全国范围内，停止对旗下经销商汽车金融信贷的全部佣金，而浙江工商对于丰田是否构成商业贿赂还没有给出最后结论。但丰田金融涉嫌商业贿赂可能引发的后果正在汽车金融信贷、乃至整个汽车流通领域持续发酵。

　　10月14日，由中国汽车流通协会牵头的汽车金融公司闭门会议在北京举行，包括丰田、通用、大众、福特、奔驰、宝马、东风标致、东风日产等汽车金融公司在内的高层悉数到场。

　　与会的汽车金融公司代表普遍认为，一旦浙江工商局对丰田金融涉嫌商业贿赂56万的惩罚实行，并由此拓展开来，将意味着汽车金融公司将遭遇“灭顶之灾”。

　　正处于“风口浪尖”的丰田金融公司已经在全国范围内，停止对旗下经销商汽车金融信贷的全部佣金，并向浙江工商申请延期听证，目前正在等待回复。

　　与此同时，中国汽车流通协会正在汇总包括金融公司、经销商集团、法律界和实务界的各方意见，积极向相关部门汇报，加速丰田金融涉嫌商业贿赂事件的妥善解决。

　　商业贿赂之辩

　　9月20日，浙江工商在丰田金融的处罚听证告知书上认定，丰田金融对浙江的三家经销商以“手续费”或"服务费"等名义给付财物，从而由店方通过各种“霸王条款”向消费者推销其贷款业务，涉嫌商业贿赂。

　　实际上，丰田金融事件发生之后，包括奔驰、宝马等具有国际背景的金融公司纷纷咨询了其在国外的律师，这些律师给出的回复基本一致，丰田的做法符合国际惯例，不过要特别注意以下关键细节：

　　首先，佣金要支付到经销店而非销售顾问的个人账户。第二，佣金的支付包括经销商必须要做哪些事情，才可以获得佣金，这点必须明确。第三，要有书面的协议，表明佣金必须要有适当的入账，除了经销商，支付和收款人都必须要清楚。最后，金额要和提供的服务相当，不能超过合理的数字。

　　在接到浙江工商查处不久，丰田特意邀请北大法律界的权威人士对丰田金融的行为进行论证，论证结果显示，丰田金融的做法并没有违法，并且拿出《反不正当竞争法》第八条第二款的规定作为依据。

　　规定表明，经营者不得采用财物或者其他手段进行贿赂以销售或者购买商品。经营者销售或者购买商品，可以以明示方式给对方折扣，可以给中间人佣金。经营者给对方折扣、给中间人佣金的，必须如实入账。接受折扣、佣金的经营者必须如实入账。

　　丰田金融有关代表在14日的会议上着重强调，丰田金融与经销商之间签订了明确的协议，包括合作模式、佣金数额、支付的方式等等，而且按照丰田金融明确规定4.5%的返佣标准(即利息收入的4.5%)，平均每台车一千多块的佣金是比较合理的。

　　“我们之间是有协议的。协议明确规定，他会返利给我。每一次结账的时候，我会给他服务费的发票。支付的方式是转账。其他的金融公司基本都是如此，肯定是要开发票，明确入账的。”随后接受本报采访的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丰田经销商表示。

　　记者调查发现，目前汽车金融公司给经销商的佣金基本上在4%-5%，当然不排除一些豪华品牌由于单车价格较高，佣金的比例会低一些。

　　关于佣金的高低，一位参会的汽车金融公司代表这样解释，佣金算作直接成本包含在车辆的价格和整体成本当中。“我们不可能给经销商支付很高的佣金，因为我们和银行相比，成本处于弱势地位，各家公司都在找价格和成本之间的平衡点。”

　　灭顶之灾？

　　目前中国的汽车金融公司三大业务主要包括个人消费贷款、批发贷款(特指对经销商的采购车辆贷款，有别于一般公司贷款)和融资租赁，而汽车保险、抵押等业务却不在经营范围之内，汽车金融公司本身的业务范围受到限制。

　　汽车金融公司的一个主要作用就是依托厂家的背景，从存货融资和零售信贷两个方面给经销商提供支持，在这个过程中，汽车金融公司也会给经销商提出比较苛刻的要求，比如只注重信贷率，甚至让经销商承当更多的责任等等。

　　丰田金融给予经销商返利的模式并非特立独行，记者随后调查发现，不仅丰田金融，包括其他金融公司，特别是国有银行、担保公司都如此操作。

　　“汽车金融公司都有合同、有发票、及时入账，但国内银行就是往销售人员手里塞钱。不能因为我们汽车金融公司做的相对规范，有关部门就来处罚我们。如果市场要治理的话，就必须同时治理，把国内银行和汽车金融公司放在同一个平台上。”一位汽车金融公司有关人士直言不讳。

　　“银行的返利，有的比金融公司高，有的低。不入账的现象比较多，比如某家银行每一笔贷款，按照手续费收入的8%-10%会给到公司的个人账户，每个公司都有这样的账户，比如总经理的，或者财务经理的，用来接收外部一些不入账的款项，这样的款项打进来之后，我们也不用给他开票。”上述经销商告诉记者。

　　“本身汽车金融公司的发展就有不利的地方，比如成本高、网络不健全，国内的银行有很多先天成熟的优势，网点较多，资金较充足。”上述汽车金融公司人士表示，一旦认定丰田金融商业贿赂成立，这对汽车金融公司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我们同意治理商业贿赂，但是要同等对待所有的竞争者。这个问题要解决最好是一揽子解决，希望各个部委可以在一起，首先认定这个模式是否合法，第二就是解决相关税务问题。”

　　返利“合法化”

　　丰田金融事件，同时暴露了汽车流通领域的一些更为敏感和不健全的问题。

　　由于销售的利润越来越薄，近两年经销商业务范围逐渐扩大到售后和包括保险、金融等业务，但有关部门在这方面对经销商的法律界定并不明确，大部分经销商营业执照的范围仅局限于销售、售后、配件维修。也就是说，很多经销商做了汽车金融业务，但是没有合法的外衣，一旦追究起来就是违规。

　　一位长期研究汽车金融的业内人士呼吁，希望有关部门，可以让经销商现实存在的业务合法化，至少给经销商一个汽车金融业务销售代理资质。

　　记者调查发现，随着汽车金融公司人员的精简，经销商正在承担更多的前期工作，例如，原来金融公司会有驻店人员，现在这部分工作也由经销商承担，而金融公司做的就是一些文案的工作。

　　事实上，目前中国的信贷业务还不成熟，在这项业务发展的过程中，经销商往往扮演了市场推动者的角色。“信贷卖车和全款卖车的奖励不一样，我们要配备专业的人才，至少具备金融工作的经验和营销的意识，这样的人工资也相对较高，这是我们需要付出的成本。”上述经销商集团负责人告诉记者。

　　不仅如此，金融业务对经销商来说，有两个作用，一个是提高销量，一个是提高利润。“对丰田金融的惩罚推而广之，各大金融公司，商业银行，也会担心受罚，从而减少或停止返利，必然会影响经销商的积极性，从而从整体上影响消费信贷业务的发展。”上述人士最后表示。

　　汽车流通协会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宋涛表示，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而随着丰田金融一案展开，金融公司返利这种模式在中国的市场上是否能够继续下去，成为事件下一步发展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