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涂露芳

　　关于中国“灰色收入”估算的讨论持续升级。昨天，国家统计局网站第三次刊发署名文章，回应经济学者王小鲁的《灰色收入与国民收入分配》研究报告，称愿与社会各方一起改进居民收入统计方法。这篇署名文章的作者王有捐和施发启均为国家统计局官员，前者为城市调查司住户处处长，后者为国民经济核算司社会资金处处长。

　　8月24日、25日，针对经济学者王小鲁对中国居民“灰色收入”高达5.4万亿元的估算结果，国家统计局先后刊发王有捐和施发启的署名文章质疑王小鲁“滚雪球法”的调查和用“恩格尔系数法”来推算居民收入的方法，认为王小鲁对中国城镇居民收入的估算结果“有过高之嫌”。

　　此后，王小鲁回应，称调查方法是“由各地的专业调查人员对他们熟悉的亲属、朋友、同事、邻里的家庭收支状况实行调查”，目的就是为了得到更真实的收入和消费信息，并不是王有捐文章里所说的“通过亲戚再找亲戚，通过朋友再找朋友”的所谓“滚雪球法”。而用恩格尔系数法近似推算居民的真实人均收入，在缺乏可靠的统计数据的情况下，是一种探索性的推算方法。

　　“实际上，报告对低收入居民收入水平的推算结果与国家统计局的统计数据很接近，中等收入水平两者相差也不多，差别最大的只是10%的城镇最高收入家庭。”王小鲁反驳说，“推算结果明显偏高”是一个武断的结论，因为研究报告所推算的隐性收入的分布，与2007年报告所推算的分布具有相当高的相似性，同时与居民储蓄存款、买房、买车等数据基本上能相互吻合。而用统计局的居民收入统计来计算，这些数据之间严重冲突。

　　经过与王小鲁课题组的沟通交流，昨天国家统计局署名文章质疑态度有所转变，称“本着理性、客观和专业的原则，王小鲁博士课题组在研究思路和估算方法有诸多借鉴之处，有利于统计部门改进居民收入统计调查。”文章同时指出，双方都认为目前的居民收入统计存在遗漏的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部分高收入群体不愿意接受调查；二是部分接受调查的住户可能漏报、少报了数据。

　　文章还明确，国家统计局将对居民收入调查进行改进：针对部分高收入群体不愿意接受调查的现象，拟采取三种方式进行补充修正：一是借鉴国际经验，利用现有的行政记录——个人收入所得税资料，估算高收入群体比例以及收入水平，来补充调查收入的遗漏部分。考虑到我国还缺乏比较完善的个人收入所得税资料，这种方法现在只能在局部范围内进行。二是邀请世界银行专家一起利用目前正在开展的全国城镇住户大样本调查资料进行研究，希望通过更大的样本量、较简单的问卷、较短的访问时间来提升高收入户的参与比例，同时，通过间接方式搜集无回答户的住房、社区环境等辅助资料，借助国际经验做法，插补无回答户的缺失数据。三是利用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资料，对调查样本结构进行全面校正评估。

　　针对部分接受调查的住户可能漏报、少报数据的现象，国家统计局计划在常规调查户中开展一些无记名的邮寄问卷调查来比较其在记账过程中的漏报、少报收入比例情况，并依此来评估全国居民的调查收入偏差情况。

　　此次居民收入是否被严重低估的讨论引发社会广泛争论，而“灰色收入”估算成为争论焦点。王小鲁特别强调，“灰色收入”占国民总收入的比重可能在15%左右，严重扭曲国民收入分配。不过，统计局网站的署名文章仍忌讳“灰色收入”的提法，认为王小鲁博士课题组直接估算的并不是“灰色收入”，而是通常的居民收入，即该课题组用他们设计的调查样本和推算方法来间接估算当年全国的居民收入。文章认为，“灰色收入”来源极其复杂，隐蔽性很强，不管谁去做统计调查，也很难获得真实的信息，因此双方讨论的是居民收入的统计调查和推算方法，而非“灰色收入”统计调查推算方法。

　　背景

　　民间研究报告称

　　居民收入差距被低估

　　今年7月，王小鲁率领的课题组发布了城镇居民真实收入支出调查研究报告《灰色收入与国民收入分配》。研究报告估算，2008年中国居民“隐性收入”高达9.3万亿元，其中“灰色收入”达5.4万亿元。与其对2005年的测算相比，分别扩大了近一倍。而20%的城镇高收入家庭的“隐性收入”占全部城镇居民“隐性收入”的80%，居民收入差距被低估。

　　报告称，由于中国的“隐性收入”数额巨大且分布高度集中，其主要部分（即经济普查无法发现的5.4万亿元）不能看作正常的统计遗漏，而是“灰色收入”。所谓“灰色收入”，主要指两种收入。第一是法律法规没有明确界定其合法或非法的收入，也包括那些违规违纪但不违法的收入；第二是实际上非法，但没有明确证据证明非法的收入。

　　研究认为，“隐性收入”产生原因并不是统计调查方法或计算的错误，而在于官方统计调查难以取得高收入居民的真实收入数据。但“隐性收入”的存在，使全国平均的城镇居民收入比原有统计提高了1倍，达到人均3.2万元。RJ0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