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冶

　　　记者陶冶自8月10日议息会后便在公众面前鲜有发声的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当地时间27日终于打破沉默，于每年一度的美联储年会即杰克逊霍尔经济研讨会上表明立场，发誓将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经济增长并防范通缩。与半年多前谋划“退出”时一样，这一次伯南克同样没有勾勒具体的行动路线，只是列举出其可能调用的三大政策工具。至于扣动扳机的时机，伯南克承认目前美联储内部仍存争议。

　　由于预期美联储扩大量化宽松货币政策的可能增强，当日金融市场反应积极。美国三大股指不仅告别连日大跌，涨幅更是纷纷超过1.65%。欧股亦受提振全线上扬，英法主要股指涨幅接近1%，德国CAC40指数表现稍逊，上扬0.65%。分析人士认为，美联储的表态能够逆转盘旋于金融市场上空多日的利空情绪，表明外界对于进一步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可能给美国经济带来的提振作用仍存一定期待。与此同时，伯南克在讲话中所传递出来的誓保增长的决心以及在权衡政策利弊方面表现出来的理性也在一定程度上赢得了公众。

　　就在伯南克讲话之前的几小时，美商务部刚刚宣布将第二季度美国GDP增长率由原来的2.4%修正为1.6%。虽然这一修正值略好于此前经济学家预期，但有关美国复苏前景恶化的担忧并未因此减弱。在美国国会11月中期选举迫近之时，奥巴马政府所能调用的财政工具此时已然捉襟见肘，这使得负责制定货币政策的美联储一时间成为集万千期待于一身的美国经济重舵。重压之下，伯南克选择了承担，并在27日的发言中表示美联储已“子弹上膛”，一旦经济复苏弱于预期或出现价格下降的通缩循环，美联储将考虑三招致胜，但在动用每一招之前会充分权衡利弊。

　　第一招就是必要时购买更多长期证券，进一步扩大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伯南克表示，这一选项的可能性最大，因为今年3月底结束的证券购买计划有效地拉低了长期利率以及私人信贷市场的借贷成本，对2009年初开始的美国经济稳定与复苏发挥了重要作用。美联储本月10日决定维持现有资产负债表的规模，其目的就是进一步放宽金融环境。不过，伯南克对于后续扩大资产负债表规模可能带来的风险和成本并不讳言。首先，美联储对于实施更高程度的量化宽松货币政策经验不足，对于其资产规模变化可能给金融环境带来的量化影响缺乏精确把握，特别是购买证券的效力可能取决于金融市场和经济状态。比如，在市场缺乏流动性且利率偏高时，这些措施的效果是最明显的；但在市场利率本身已处于极低水平的时候，这种量化效应的不确定性就会加大美联储调校政策的难度。其次，进一步大幅扩张其资产负债表将降低公众对于美联储适时平滑“退出”宽松政策的信心，甚至有可能导致通胀预期出现不适宜的上升。此外，伯南克还有一个没有提到的顾虑，那就是早在美联储实施上一轮购买国债计划时，就有投资者质疑美联储通过大开印钞机以使其债务货币化。如果美联储此番不得已再施此计，美国的国债信用风险或将遭遇负面影响。

　　第二招是改变美联储公开市场委员会的声明措词，即暗示其将在更长时间内把短期利率维持在接近于零的水平，时间可能超过市场目前的预期。在2009年下半年以及今年上半年美国经济复苏相对强劲的时候，市场始终在猜测美联储何时会改变声明中的将在“较长时间内”维持近零利率的措词，试图以此判断可能的加息时点。通常市场对于“较长时间”的默认解释为6个月，如果未来声明果真去除“较长时间”而代之以更长的时间窗口表述，那么市场对于加息的预期将随之后延，并有可能就此在一定幅度内拉低长期利率，达到放宽金融环境的目的。“通过改变沟通策略，央行可以将其未来的行动与经济活动的具体进展更加明确地联系起来。”伯南克表示。但他同时也承认这一选项同样存在缺憾，那就是在缺乏更全面行动框架的情况下，仅仅改变措词可能很难足够准确地传达委员会的政策倾向以及适用条件。

　　第三招是降低美联储向银行支付的超额准备金率，不过伯南克认为，这一工具的有效性可能不大。目前这一利率为25个基点，伯南克称如果形势需要，可能会考虑将其下调到10个基点甚至实施零超额准备金利率。这一工具的作用机制是降低银行将资金囤积于美联储的吸引力，促使其将贷款更多地发放给非金融借贷者或者短期倾向市场参与者，以进一步降低短期利率，从而有可能带来货币与信贷总数的扩张。不过，据伯南克称，目前美国联邦基金利率基本上平均在0.15%至0.2%，而无论超额准备金率如何下调，都不可能将联邦基金利率拉低至零以下。这表明这一工具可能给短期利率带来的拉低效应基本上不会超过10至15个基点，而其对长期利率的下拉效应可能就更微不足道了。更重要的是，这一举措可能会扰乱一些关键的金融市场和金融机构。对于美联储来说，进一步降低超短期利率可能导致联邦基金市场等短期货币市场流动性大幅减少，因为近零回报将使得许多市场参与者和做市商选择离场。“美联储的货币政策实施通常高度依赖运转良好的联邦基金市场，因此我们会十分小心避免对这一市场造成永久性伤害。”伯南克表示。

　　至于究竟在经济运行满足何等条件时美联储会运用上述工具，伯南克坦言美联储内部尚未达成一致，但他同时坚称有两个基本原则不容逾越。首先，公开市场委员会绝不容忍通缩的发生。伯南克表示，一旦美联储发觉通缩风险上升，其有关上述政策工具的利弊权衡将大大倾向于有利一端；其次，公开市场委员会将不惜一切代价确保经济复苏的连续性，以完成其促进就业增长和维持较高资源利用率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