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顺奇

　　跨国公司在低碳经济的发展中扮演着双重角色：既是主要的碳排放者，又是低碳生产的投资者。只要有正确的政策引导，跨国公司能够在发展低碳经济中发挥巨大作用，帮助发展中国家向低碳经济转型。

　　一、低碳跨国投资的特征和潜力

　　（一）低碳跨国投资和价值链

　　低碳跨国投资可定义为相对于ＢＡＵ（即不采取任何减排温室气体的措施）情形更加低碳的技术、生产过程、产品和服务向东道国的转移。低碳跨国投资可以通过以下两条途径降低ＧＨＧ（温室气体）的排放量：

　　1．通过引进低碳生产过程或者更新现有设备，跨国公司及处于全球价值链的其他相关企业生产过程的碳排放量会大大降低。

　　2．跨国公司能够提供在消费过程中更加低碳的产品（如节能电器、交通工具等）和服务（直接帮助东道国的本土企业改善生产过程和更新设备，以降低碳排放量）。

　　（二）庞大的低碳ＦＤＩ

　　据联合国贸发会议测量，2009年，可再生能源、循环及低碳技术开发制造三大领域的低碳ＦＤＩ大约为900亿美元。

　　跨国公司在可再生能源领域的绿地投资主要集中于发达国家，其中超过25％位于发展中国家；在循环领域的绿地投资项目主要投向制造业，且有部分跨国公司开始向东道国本土企业提供低碳技术服务；环保产品制造业（如太阳能吸热板）是一个相对较新的产业，发展中国家是跨国公司的主要投资地区。

　　二、低碳跨国投资的驱动、决定因素

　　（一）驱动因素

　　驱使跨国公司进行跨国低碳投资的因素包括：

　　1．母国国内市场和贸易环境。母国相对狭小的低碳产品、服务市场，以及限制出口的贸易政策是跨国公司对外投资的动力。

　　2．母国政府政策。例如一些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建立了致力于发展低碳经济的合作项目，这为跨国公司进行跨国低碳投资提供了机会。

　　3．生产成本。企业总是致力于降低生产成本，当国外生产低碳产品的成本低于母国时，跨国公司就会选择对外投资。

　　4．商业环境。公众的压力、投资者要求企业披露气候变化的风险以及经济发展的趋势，均会促使跨国公司在进行跨国投资时不得不考虑环境、社会问题。

　　（二）决定因素

　　决定跨国公司具体在哪些地区进行低碳投资的因素有：

　　1．东道国宏观经济政策。稳定的、优惠的政策框架会扩大对低碳产品和服务的市场需求，吸引低碳跨国投资。

　　2．经济因素。不同类型的跨国投资偏好不同的经济因素，对于市场寻求型的跨国公司来说，低碳产品和服务的市场需求是决定其是否在该地区投资的重要因素。

　　3．商业便利性措施。如税收优惠、补贴、便利的信贷政策等。

　　三、低碳跨国投资的政策选择

　　（一）权衡低碳跨国投资的利弊

　　低碳跨国投资给东道国带来了积极作用：引进新技术，提高东道国的生产能力和出口竞争力，改善当地生态环境，保障能源安全，加快发展低碳经济。但是也不能忽视低碳跨国投资隐藏的经济和社会风险：凭借自身的高效率，外商投资可能对东道国产生“挤出效应”，甚至垄断产品市场，同时可能提高东道国本土企业对跨国公司技术、产品和服务的依赖，扩大失业，降低经济发展速度。因此各国政策制定者必须正确权衡低碳跨国投资的利弊，在大力引资的同时尽可能降低其负面影响。

　　（二）低碳投资的国家战略

　　当前许多跨国公司的发展战略均考虑了可持续发展问题，对发展中国家来说，这是大力引进低碳跨国投资的机遇，需要重视跨国公司在本国可持续发展中的作用。

　　各国出台的政策是吸引低碳跨国投资的关键，虽然不存在一个适用所有国家的政策体系，但以下因素是引资的必要条件：

　　1．外资准入、待遇和保护。例如能源部门是各国具有“战略”意义的部门，因此大多数国家均限制外资的进入；跨国投资对东道国提供的待遇和保护条件十分敏感。

　　2．市场条件和区域一体化。如果东道国市场狭小，对外资的吸引力较为有限；因此部分国家实行区域一体化以突破市场限制。

　　3．低碳投资激励。各国将财政政策和调控手段相结合：如采取措施使低碳经济活动所需原材料的进口更加便利；或直接向消费者提供补贴为低碳投资创造稳定的需求和市场。

　　为了吸引低碳跨国投资，发展中国家的投资促进机构需要发挥以下职能：

　　1．确定外商投资者：没有哪个国家能够提供一个适合所有类型的低碳投资的环境，因此投资促进机构应根据本国的经济特点引进具有比较优势和发展潜力的低碳跨国投资。

　　2．引进低碳跨国投资以后，投资促进机构应加强本土企业和外商投资者之间的联系和交流，促使两者在技术、资金等方面形成互补。

　　（三）建立有效的低碳技术传播平台

　　超过80％的全球Ｒ＆Ｄ机构集中于美国、英国等10个国家，研发活动由跨国公司主导；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说，跨国公司的低碳技术的获得、掌握和消化吸收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发展中国家应该注重：

　　1．根据本国经济发展要求有选择地引进低碳技术。

　　2．建立一个有利于技术跨国流动的环境。包括良好的基础设施、高素质劳动力、配套的技术、完善的知识产权保护制度。

　　3．加强跨国公司与本土企业的联系和交流，促进技术传播。其中合资企业有利于技术的交流和传播而被广泛采用，另外建立低碳技术的孵化器——技术和产业集群也是较好的政策措施。

　　4．提高本土企业消化和吸收低碳技术的能力。只有将引进的低碳技术应用到本国的经济发展中，并在此基础上进行创新，才算真正掌握了这项技术。这不仅需要本土企业提高消化和吸收低碳技术的能力，也需要跨国公司在资金和技术上予以支持。

　　（四）应对碳泄漏

　　碳泄漏既涉及经济发展又与气候变化有关。为了避免严格的碳排放标准带来生产成本上升，跨国公司会将碳排放量大的生产活动重新部署在碳排放标准更低的国家（即“碳泄漏”），而这些东道国便搭了母国努力降低温室气体排放量的“便车”，而母国也可能因投资减少而蒙受损失，如税收下降和失业增加等。目前大多数国家采用“边界”调整措施（如关税）来解决这一问题，但这种方法在技术和法律上均存在一定缺陷。我们认为完全可以从根源上解决碳泄漏问题，降低跨国公司碳泄漏的动机：

　　1．跨国公司的投资决定策略。碳排放标准不是企业选择投资地点时考虑的唯一因素，在严格的碳排放标准下采用更加低碳的技术，可能大大降低企业的生产成本。

　　2．维护企业环保形象的需要。跨国公司在公众的压力下会采取更加低碳的生产方式，而不是通过产业转移来躲避严格的排放标准。

　　3．提高企业生产过程的透明度，加强碳排放量的披露和监管。例如严格的审计、披露和生产许可制度。

　　采取行动应对全球变暖，发展低碳经济已迫在眉睫。气候变暖是个全球性的问题，世界各国应该共同行动。跨国公司既是温室气体的排放者，也是低碳经济和技术研发的投资者，建立全球合作关系必须充分重视跨国公司的作用。大力引进低碳跨国投资，倡导低碳经济是各国不可避免的发展道路。当然，不存在一个适合所有国家向低碳经济转型的模式，发展中国家应大力引进低碳跨国投资，抓住机遇迎接挑战。世界各国应根据自身能力承担共同但有区别的减排责任，走适合本国国情的低碳经济之路。

　　（作者单位：南开大学国际经济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