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水 清

　　 高考刚过，零分作文就开始在网上疯传。今年，似乎各地的阅卷老师也都有了经验，立刻予以回应。上海高考语文阅卷组负责人周宏在接受采访时说：“这些（高考零分作文）都是枪手所写，不可能是考生写的。”他表示，那些被评为“不及格”的作文，他每一篇都仔细地一一看过，一般不大会出现零分作文。

　　 就程序上说，出现高考零分作文往往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为考生负责”成为零分作文难以出现的第一理由。如今，高考试卷都已经可以查阅，一旦某考生的作文被判零分，而没有充足的理由，那么，这或许意味着高考阅卷工作有无尽的“麻烦”。所以，高考阅卷对于低分作文都给予了足够的程序保障，需要经过多个程序的复核。而且，从目前来看，高考阅卷尚未结束，将考生作文带出场外，在程序上也似难度颇大。

　　批判现实的 “恶作剧”

　　 如今网上已出现的这些所谓“高考零分作文”，真假暂且不谈，光是其“风靡”程度就让我们不得不相信所谓的“零分作文”如今是多么的“受宠”。据说之前有人甚至把它们结集出版，而且颇为畅销。

　　 在历史上更有名的零分作文，当属唐朝诗人祖咏的诗《终南望余雪》，其诗曰：“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古来于科场上求好诗、好文可谓奢望。祖咏这首应试诗却能流传千古，实为难得。不过，祖咏也为其付出了代价。当年科考，明明要求的是六韵十二句的五言排律，祖咏却只来了一首五言绝句。既然从格式上不符合考试要求，那么，自然也就成了“零分作文”的始祖。由此看来，自古以来零分作文都首先是不合常规的，而且是蔑视考场规矩的。在此之外，我们再看如今这些零分作文，其共同特点又均为以无厘头的写作方式，对高考或社会现实予以恶搞，而在行文风格上，亦颇有网文的特色，也就是说，其行文不避粗鄙，乃情绪宣泄难就雅正。而这似乎多是为证明其与一般作文之不同，或者刻意标榜其何以为零分作文，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对高考体制的无奈调侃

　　 尽管，这些高考零分作文真假难辨，但是，它们的出现与存在比其真假与否更值得关注。高考携体制之威对全民形成的强制，对考生意志的“强暴”，在此被无情地揭露出来。而民众在这种对高考的“意淫”当中也获得了心理的满足。而从本质上，这又是一个社会在无力改变现实的前提下，不得已而为之的行为。

　　 现行的高考体制一方面在粗暴地干预着现实，另一方面，其又不能正视自己的“缺德”行为，这就注定了高考作文命题的逻辑，因为其在现实中缺乏存在的正当性理由，所以，高考作文命题首鼠两端的心态，其注定要以回避现实为己任，然而，他们又不想被冠以无视现实的恶名，所以，其尽量选择那些不触及那些现实中的沉重话题，在关注现实的时候也多是选择那些边缘的不敏感的话题，比如绿色生活、与你为邻等等。

　　 面对高考作文命题的不能承受之轻，零分作文普遍表现出了强烈的反叛精神。或是无情恶搞，或是发挥超级想象力把轻飘飘的话题变成沉甸甸。试图把沉重的现实生活强行塞进高考阅卷的法场。

　　一场话语权力的争夺战

　　 古代的科举虽然是对考生能力的考查，但是，毫无疑问考的都是皇家钦定的学问。这是其不能逾越的一个大的范畴。然而，在此框架之下，科举制度实际上也为不少文人士大夫所利用，成为倡导其思想运动的平台与工具。

　　 唐宋古文运动的兴盛与此密切相关。韩愈虽首倡古文运动，然而，古文运动的发扬光大则与其作为科考的主考官密切相关。在这个位置上，韩愈的喜好无疑就影响了天下读书人的喜好，也进而影响了文坛。

　　 虽然，科举制度已经在中国废除了一百余年，但是，高考制度背后那层知识与权力之间的关系并未有显著改变。通过高考改变身份与命运的社会信条并未因此失效。高考虽然已经不再像过去的科举制度那样重要，但是，在一个权力主导的社会中，其仍然是知识与权力通道之间的重要程序。

　　徘徊于杯具与洗具之间

　　 事实上，无论我们进化到一个怎样的社会，我们都不可能废除高考，也不可能没有高考作文命题。

　　 然而，一个良好的社会环境中，高考作文命题将不再是这样的一种情况。如目前这样，高考作文命题不着边际，考生写作虚情假意，网友围观、社会起哄，高考作文俨然已经变成了一场闹剧。不知这种公然的嘲弄，能否唤醒那些抱残守缺者们头脑中的理性认知。在高考作文这场话语权力的争夺之中，他们已经在大众的一片哄笑声中惨败收场。如果，不从根本上做出改变，如此这般年复一年地哄闹下去，社会大众乃至数百万考生终究有腻烦的一天。到时候，将不再是这样网络上的虚假的高考零分作文，真正的富有杀伤力的高考零分作文必将在考场上大规模登场。届时，围绕高考作文发生的将不是现在的洗具，而是实实在在的杯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