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乔纳森·安德森 | 文

　　人民币升值之利弊，讨论永无止境。我的观点是，人民币的确被低估了，但这不是为了提高中国的出口竞争力。结论也很简单：人民币升值确实可减少顺差，但并不能解决全球经济失衡。

　　 3月，中国首次出现了贸易赤字。而一季度，外汇储备也没有增加太多。同时，由于欧元的疲软，人民币在贸易中显然已经“升值”了。但今年一季度，中国的经常账户余额仍然为正，占其国内生产总值的2%-3%，这远高于2004年前。

　　 很明显，在过去12个月，中国经价格调整后的贸易盈余出现下降，乃是外部贸易条件变动所致—包括商品的进口价格大幅回升、出口价格崩溃等。

　　 但是，我认为，这一趋势表现得有些“过头”了。可以预见，中国需求势头的下降，将在今年下半年给价格运行来个“下马威”，并会对进口规模产生一定的影响。此外，中国的出口价格已逐步稳定，并且在过去两个季度中回升。这就意味着，贸易盈余将重新出现。

　　 据我估计，经周期性调整后，中国经常账户余额可能接近其GDP的5%。尽管这距离2006年或2007年时11%-12%的峰值相去甚远，但仍然印证了一个不变真理—“低估有好报”。

　　 为何人民币一直以来都被低估？大多数人首先想到的是，人为“便宜”的货币、生产力的提高和廉价劳动力。但事实并非如此。依我看，外汇储备的因素尤其值得重视。

　　 中国如今近3万亿美元的外汇资产，年收益率不足2%。但如果计入中期结构性回报，以及其他服务性收入的盈余，那么中国的贸易账户上每年会有超过占GDP3%的盈余。

　　 因此，即使中国长期保持贸易赤字，还是会存在由存量资产收入带来的“正收益”—而根据宏观经济学的收支平衡方法，盈余意味着人民币被低估。

　　 汇率调整确实有利于降低中国的贸易盈余。目前有个说法甚为流行，即中国的汇率是高估还是低估其实无关紧要。

　　 这种说法称，即使人民币升值会有一些用处，但由于中国在轻工制造业商品市场中占有近乎垄断的份额，人民币升值必然以产品的涨价告终，而总量并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上述分析只对T恤、家用电器等小商品适用，而对钢铁、铝、汽车零部件等资本密集型产品，人民币升值将对其贸易量产生巨大的、直接的影响。

　　 重估人民币，是盯着中国重型工业品贸易账户余额，而非低端消费类产品贸易账户余额。从宏观经济学角度看，中国的贸易和经常项目失衡的根源，在于其国民储蓄和投资之间存在相当大的差距。

　　 那么，中国国民储蓄率有什么问题？近期中国总储蓄率的增长势头，很大一部分来自企业部门，公司收益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相当高。而且，在企业部门，几乎所有的增长都来自重工制造业，并由此带动了贸易盈余攀升。

　　 换言之，这并不是国内的“中国人”储蓄，而应当称之为从国内外工业市场上赚来的“意外收益”。强势的人民币将会使重工制造业(如金属、机械等行业)的贸易盈余下降，中国的总储蓄率也会因此下降。

　　 人民币升值能否解决世界经济失衡？ 答案并非如此。过去五年内，中国经济外部失衡明显加剧。但是到目前为止，最大的波动来自其他新兴市场国家，尤其是大宗商品出口国。

　　 换句话说，如果指望中国通过加大净进口来降低其贸易顺差，并使得困境重重的发达经济因此重获发展动力，那么中国大陆经济在这方面的确可以有所作为，但其贡献对于整个世界经济来说是相当小的。

　　作者乔纳森·安德森(Jonathan Anderson)为瑞银集团环球新兴市场经济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