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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卢安克和他的命运共同体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6月04日 00:02  中华工商时报

作者:■实习生曹宁

  

好人卢安克和他的命运共同体
好人卢安克和他的命运共同体
好人卢安克和他的命运共同体
“我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他们,他们跟我已经是分不开了,好像我们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如果我走掉,就没有命了。”在一次电视采访中,他缓缓说出了上面的几句话,简单直白却情真意切。他就是如此眷恋着中国这片土地,他就是这样一个好人——卢安克。

  越走越深的教育志愿者生涯

  1968年,卢安克出生在德国汉堡。中学毕业后做过帆船厂的工人、帆船教练,当过兵,之后进入汉堡美术学院读工业设计,最终却发现这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做工业设计方面的工作需要很多时间来表现自己,向别人证明自己的能力。我做不了这样的事情。”

  1990年夏天那段为期3个月的中国之旅,是卢安克第一次来到中国,而他的命运也将从此被改变。

  1992年夏,怀揣着对中国的无限热爱,卢安克来到中国东南大学留学,1993年2月转学到广西农业大学,与一群来自广西农村的中国同学朝夕相处。1996年底,卢安克再次回到了中国,磕磕绊绊地开始了自己的长达十余年的教育志愿者生涯。

  由于身份特殊,卢安克的教学实验受到了很多来自制度、国情上的限制。1997年卢安克在南宁的一所残疾人学校义务教德文,结果因没办下“就业证”,被公安局罚了3000块钱。

  为了能在贫困学校免费当老师,卢安克1999年成立了一个办事处。“办事处是广西外经贸委批的,教育局管不了我,我去的学校也没有权利聘请外籍老师,不过我有合法从事教育工作的权利,可以做教育实践研究了。”

  同年,他又从德国回到广西,在河池地区的一所县中学当初中老师。然而,因为他的教学方式不适合应试教育,无法提高学生的考试成绩,家长们有意见,于是学校就把他开除了。

  之后卢安克还在东兰县隘洞镇担任过初中任地理、美术和英语老师。然而,他所坚持的不重视成绩的教育又影响了学生的升学率,为了避免学生们被考试机制所淘汰,这一次,卢安克选择了主动离开。

  这件事对于卢安克是一个触动,他明白了城市、县城这些快节奏、目的性很强的地方并不适合他的教育理念。于是,以“退”为进,他选择了更为偏远的山村作为实现自己理想的根据地,并且一扎根就是10年。在卢安克看来,这绝不意味着退步,而是离自己的理想又近了一步。

  2001年,卢安克将自己的办事处迁到了广西东兰县坡拉乡建开村林广屯广拉队,这是一个不通电话、不通公路、村民只会说壮语的偏僻山村。“这是个什么烂仔,把头发染成这个颜色!”因为没有见过外国人,卢安克的到来在这个小村庄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在林广屯生活的两年中,卢安克与没有上过学的青年一起做教育实验,目的是研究如何让青年学会创造自己的生活环境。并与河池电视台合作制作一部纪录片《失败者之歌》,以此介绍整个教育活动的过程。

  2003年,卢安克的足迹来到了离林广屯走路4小时路程的板烈村,这个他视为“命运相连”的地方。之后的7年中,除了因为留在中国的资格到期,不得不回国半年之外,他始终驻守在这里,并进行了一系列有益的教育实验。

  很多人觉得他傻,不懂得享受物质,去好的地方生活。这样的生活是为了什么?卢安克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们都认为我在这里很难受。实际上不是这样的,而是自由的。可能他们忘了每一个人不同的兴趣。如果一个人的兴趣是奢侈的生活,他在村里当然难受。如果一个人的兴趣就是村里安静的生活,他在村里怎么会感觉到难受?只要时间够长,什么都会变成习惯、变成容易接受的事。生活条件和做事,都是这样的。”

  什么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什么不是

  “做别人做不到或不愿做的事情,我就有了价值。”这就是卢安克的价值观,也是支持他一路前行的动力。然而,卢安克所选择的是一条苦行僧般的道路,放弃了世人所重视的物质价值,必然会遭来各种误解。

  在来中国之前,他的父亲也曾经担心儿子无法养活自己。为了表达对父亲的尊重,卢安克找到了一份能赚钱却不适合自己的工作——卡车装卸工。他每天的工作量很大,要扛3000个包。生理上的劳累和心理上的不满足感,使得卢安克每天一回家就蒙头大睡。

  他把赚来的钱都交给了父亲,并通过这件事告诉父亲一个道理——仅仅为了钱去工作是可惜的,拿工资的人是不自由的。最终,父母理解并尊重了卢安克的选择,并且给予他很大的支持——每年5000元的经费。其中一部分是父母的退休金,一部分是他打工赚到钱的利息。期间由于欧元升值和利息率的调整,曾经有一段时间增加为1万元,之后又恢复到了5000元。

  在这5000元的经费中,22%用于复印资料寄给别人,40%用于捐款,38%归学生和他个人使用,这其中还包括一些学生的医疗费。他在中国出版的第一本书《与孩子的天性合作》,花费了数年的心血,可是他对出版社的要求是:稿费多少不计较,但希望把书价定低一点,让更多读者能买得起。出版社后来给的4000元稿费,他直接让出版社捐给了成都一所学校。

  卢安克在各地奔走,总是坐慢车、买最便宜的硬座票甚至是站票,他曾经一路从广西站到了北京。平均每个月的生活费只要100元左右,对于他来说,一双有些开裂的胶鞋、一条褪色的迷彩裤、一件松松垮垮的篮球服,足矣。

  日常的饮食更是简单,无宗教背景的卢安克坚持不吃肉、不喝酒。在林广屯生活期间,由于他的“洋客人”身份,总会以各种理由被拉去村民家吃饭、喝酒,将他变成了他不愿成为的“贵宾”,甚至成为了村干部拉赞助的“法宝”,他极不情愿地被村民神话为一个“吉祥物”或者是“福星”。这些都让卢安克无法适应和接受,在他看来,这些事情与他从事的教育工作无关,没有兴趣的事情他不会去做。

  其实,对于卢安克来说,以他的知名度是不愁赚钱的,村民、村干部寄希望于他改善村里状况也属于人之常情。然而,钱却并不能解决他的研究所面临的问题,甚至在很大程度上起到了反效果,个中原因不难窥见。

  有一句流行语:“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这样看来,卢安克遇到的真是大问题。“因为钱太影响我和村民之间的关系,所以我不愿意做这样的工作。只要我有权力管这些钱,人家就会找我,说服我,想出各种各样的手段来束缚我。为了让自己自由地工作,我不愿意有任何权力来决定钱。”

  不灌输,而是全身心投入;不重结果,重要的是体验过程

  卢安克究竟在做什么?有什么样的目的?显然媒体的宣传、塑造及其产生的效果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有的人认为我在实践一种叫做华德福的教育,甚至有的还认为我在推广这种教育。这是一种大误会。”

  比起目的,卢安克更加欣赏和重视过程。这一点也深刻地体现在了他的教学方法上面。他的课堂上没有教材,没有测试,有的只是对学生的全身心投入。在一起经历过的各种生动活泼的教学活动中,学生们会获得卢老师想要传递的知识和解决问题的能力。

  在他看来,中国学生们应该学会的不是任务本身,而是完成任务所需要具备的才能和力量,甚至是胆量。而这种胆量,在乡村孩子身上绝不是奢侈品。

  2008年,卢安克开始了《和平剑》的教学活动。这个故事是他自己编写的,讲述了一个叫做荣志的小孩寻找和平剑所经历的一系列冒险。

  “首先,我一个学期每个星期给他们连续讲我自己编的《和平剑》的故事,让他们用水彩把故事画出来。然后,我们把被学生画出来的故事变成了他们自己的故事书。拿到了书之后,我们决定把这个故事拍成电视剧。”

  整个教学活动的初衷是因为卢安克发现乡村的孩子情感很不稳定,不怕死,只怕闷。盲目崇拜有勇气的人,不计后果。因此,卢安克想到了用故事来教育孩子们什么是和平,什么是真正的英雄。

  “进入黑暗,但自己不变为黑暗,那就是英雄的作为。利用学生的追求,让他们承受,让他们感受大家互相分不开的命运,那是他们很愿意接受的事。”

  卢安克将这个特殊的课程融入了平时的课堂之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在拍摄完了之后,他和孩子们谈了和平、宽容、自由等多样生活,谈了各种放弃报仇的实例。

  “这一天,我们班里非常地和平,是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一种美好。假如没有我们的电视剧,我们的谈话也不可能那么有深度和力量。”

  “和平是我心中的愿望/我和平,世界和平/如果我的爱/变成了和平剑的火焰/我们心中的仇恨被烧掉/为什么我找到又失去/团结一心并感谢/多样化就行……”

  《和平剑》的片头,孩子们用带有口音的普通话认真地唱着自己创作的歌,并卖力地演好自己的角色。不论这部电视剧的质量如何,都是孩子们用心去演绎的,他们享受了整个过程,并收获了勇气。

  卢安克博客中的一段话令人深思:“一个县城的亲戚(也是小学生)来到我一个学生的家,一起看我们的电视剧。在看的过程中,县城的学生不停地批评我们的电视剧做的不够好,我就问他:你们会不会也拍一部电视剧?他就说,有人来过他们班想跟他们拍电视剧,但是同学们都怕被别人说,都怕丢脸,所以没同意拍。这样一来,城市人就很难做事情。山里的人却不一样,山里的人觉得,不管怎么样都行。所以,在他们这里什么都可以做。”

  从这个角度来看,卢安克确实找到了实现自己教育理想的净土。

  不再隐藏自己,平和面对媒体“双刃剑”

  卢安克曾经是“2006年感动中国”的候选人,但是这个硕大的荣誉并没有令他欣喜,反而把他吓坏了。“赶忙写信给评委会,让他们不要选我,我不想感动中国,只能是中国感动了我。”

  南非前总统曼德拉说过一句话:“如果你隐藏着自己,不敢让别人看到你如何做着自己所喜欢的事,别人就会认为,他们也不能。但如果你让他们看见,这就等于允许他们像你一样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就等于解放了他们的愿望。这不是说让他们做跟你一样的事,而是说让每一个人做最适合自己的、自己所愿望的事。”

  也正是这样一句话,赋予了卢安克勇气。“是的,在现在的社会里,我们不敢在别人的面前做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我们要勇敢一点。”就这样,卢安克第一次接受了电视台的采访。

  犹如一颗重磅催泪弹,该采访的播出感动了更多的国人。这个结果在卢安克的意料之中,他在接受采访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为了解放别人的愿望,我应该牺牲仅仅是自己喜欢的这个生活。在理性上应该是这样的,但在感情上我还是舍不得只为了学生的日子。不管是该面对大家、该成家还是什么,我都是这样的。理性上我该接受新的任务,但我的情感不愿意。只不过,我也不懂得指导别人,而只能去生活,让别人也按照自己的愿望去生活。”

  一如卢安克为和平剑所赋予的双刃秉性,大众媒体无疑也是一把“双刃剑”。在他决心将自己的生活呈现于媒体放大镜之下的同时,也赌上了他所一直追求的淡泊、平静的村民生活。

  表现之一,卢安克有了“粉丝”。很多都是被他的事迹所感动的女孩子,有些甚至表示要嫁给他。每天他的电子邮箱都会收到很多信件,其中不乏求爱信。每个月,学校都会有陌生女孩慕名前来拜访。

  这样的情况令他担忧。“她们说要到学校来找我,嫁给我,有的人甚至说要离了婚来嫁给我,这让我很担心。我想是时候告诉大家我已经有未婚妻了。”他的未婚妻也是一名志愿者,并且深受学生喜爱。

  命运相连的幸福

  2004年,卢安克经历了一场严重的车祸。当时哥哥卢安思从广西来看望他,送哥哥去车站之后的返乡途中,卢安克所乘坐的农用车轮胎脱落,车身滚下山坡,所幸被一棵树挡住,他才保住了性命。然而车上的一个朋友却没那么幸运,被压在了车底不幸去世。

  这次车祸使得卢安克脊柱被压缩了3公分,回德国之后经过了几个月的按摩治疗才恢复。死里逃生之后的卢安克,不仅没有失去信心和勇气,反而更加认定了自己和这个地方“同呼吸、共命运”的使命感。

  有记者曾经问他,经历了这么可怕的车祸,为什么不离开?卢安克用平静而柔和的声音说道:“离开了就不会有车祸么?”

  没有什么比温柔更坚强。在卢安克略显纤弱的身体内,蕴藏着异于常人的坚毅。“人生的路,是由自己找到的。”他眼前所走的这条路,就是由自己找到并认定的。

  对于幸福,这位已过不惑之年的男人是这样来定义的:“能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是最幸福的。”

  卢安克无疑是幸福的。

  现在,他除了代课之外,还有了新的任务——给城市人临时打工,来赚取生活费。在农村生活了这么多年,卢安克也有了去城市看看的想法,他很想去了解一下中国都市的发展。

  听说卢老师可能会离开,孩子们都担心地问,你还会回来么?“我们的命是连在一起的,走掉就没有命了。”听到卢老师肯定的答复,孩子们都很开心。

  如果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家,家人就是他的后代;如果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学生,学生就是他的后代;如果一个人为了人类的发展,那么人类就是他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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