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慰年 文

　　奥巴马挑起人民币汇率之战的背后，一个豪华的出口内阁正在推行一项“全国出口计划”，目标直指中国。恶性贸易怪圈中的中美关系，美国人卖给中国什么呢？

　　罗杰斯（Jim Rogers）语不惊人誓不休。3月26日，在CNBC放言：人民币长期看涨，就像日元过去几十年涨了400％一样，今后数十年会涨三四倍。

　　美国政客们逼迫人民币升值后，民间力量开始通过传媒鼓动市场，中国陷入了双重夹击。人民币升值的导火线，引发了中美两国冷战式的贸易对抗。美国总统奥巴马面对10％以上的高失业率，为了挽回民意支持率，不得不拿人民币汇率大做文章，甚至组建豪华的贸易内阁，推行“全国出口计划”。

　　美国人向中国出口什么？20年中国政府陷入了“坐着飞机吃大豆”的恶性贸易怪圈，为了减少贸易摩擦，中国采取了以政府采购为主的进口模式，这种头痛医头的应急策略，解决不了中美两国贸易纷争。调整贸易结构，加强贸易执法，建立“互惠开放市场”是解决中美贸易争端的出路。

　　奥巴马学习的榜样

　　奥巴马找到了学习榜样，罗斯福一个豪华的“提升出口内阁小组”正在推行“全国出口计划”。

　　2008年9月开始，美国进入二战以来最严重的经济危机。其后，一共损失约800多万个就业机会。目前美国经济开始走上复苏道路，但是失业率仍然居高不下。目前的失业率为9.7%，近期美国的失业率有可能再次超过10%。

　　面对抢救失业率压力，3月美国总统奥巴马推出一项“全面性战略”：为环保产品及服务、可再生能源、医疗、生物科技等增长快速的领域，寻找外国市场。促进美国对中国、印度、巴西等新兴市场国家的出口。美国的出口, 五年内要翻一倍。创造200万个就业机会。

　　历史的经验可以给奥巴马的“全面性出口战略”背书。带领美国走出上一次大萧条经济危机的，正是美国总统罗斯福1941年的“租借法案”启动的美国对英国、苏联和中国的全面出口战略。历史不能重复，历史不会重演。但历史可以借鉴。

　　2009年1月至11月，美国出口总额为1.4万亿美元，而前年全年为1.83万亿美元。骆家辉说：“尽管美国是一个重要出口国，我们没有发挥出潜力，出口占美国GDP的百分比比我们的所有竞争对手低很多。”出口提供美国约1000万人就业，包括制造业的700万人，而制造业工资比全美平均高15%。骆家辉说：“每出口10亿美元，就创造或支持 6250个制造业工作。”

　　奥巴马在《总统2010贸易政策议程和2009年度报告》中提出，通过加强贸易执法，在5年内实现美国出口翻一番这一宏伟目标。奥巴马说，关键在于打开国外市场，美国政府将消除阻碍美国公司“自由、公平”进入国外市场的障碍，争取签订“平衡而富有雄心的”自由贸易协定。

　　商务部长骆家辉3月4日公布“全国出口计划”（National??Export Initiative）时表示，奥巴马下令成立一个内阁小组，借由积极消除贸易障碍，帮助美国公司获得出口融资，落实出口计划。骆家辉说：“这项计划将改善其他国家得以慢慢挖走美国国际竞争力的盲点。”

　　新计划将成立一个直接向总统报告的“提升出口的内阁小组”，由商务部长、国务卿、农业部长、美国贸易代表组成。骆家辉说，“这是美国第一项在总统和内阁直接领导下，涵盖政府各部门的促进出口战略。”

　　恶性循环的政府采购

　　美国人的出口计划中到底要出口什么来改变中美贸易不平衡的局面呢？

　　在中国，一个非常流行的说法是，不是中国不愿意购入美国产品，但美国对出口中国控制严格，昂贵的尖端科技产品不可去中国。3月初，温家宝在回答网友提问时说：“目前美国对中国出口最多的是大豆和飞机，中国不可能长期‘坐着飞机吃大豆’，美国应该承认中国的市场经济地位和放开高端技术产品的出口。”

　　中国商务部副部长钟山在3月24日开始对美国进行访问，事实上是为了矛盾日益激化的中美贸易和解探路。钟山在美国访问期间指出：“美对华出口管制是典型的冷战思维，是造成中美贸易不平衡的主要原因，不仅对中国不公平，也严重制约了美国最具竞争力产品的对华出口。”

　　商务部美大司司长何宁说，实现中美贸易平衡，应该从扩大美国对华出口入手，而不是限制中国对美的出口，“在这方面扩大美国高技术对华出口大有可为。”

　　美国2007年开始执行“中国政策条例”。其中，限制对华出口产品共20类、31个项目，包括飞机和飞机发动机、水下照相和动力系统等。根据中方的海关统计，2001年中国自美进口的高技术产品占中国高技术产品进口总额的18.3%，到了2008年美国高技术产品出口所占的比重下降到6.9%。如果2008年美方仍然保持18.3%的比重的话，美国当年对华产品的出口可以增加387亿美元。

　　美国国内对此也在不断反省。2010年3月11日奥巴马强调，要改革美国战略性、高科技产业的出口管制体系，集中精力加强最关键技术的出口管制，而对于普通产品出口将加快审批流程，比如手机和网络储存器的出口审批时间由30天缩短为30秒；消除对有多国雇员公司出口的不必要障碍。国防部长盖茨将在今后几周内公布具体设想。

　　在中国，高科技产品的进口属于“政府采购”，而不是民间采购。政府采购为主的进口贸易是中国特色的中美贸易，目的是减少两国的贸易摩擦。从1990年代开始，对于贸易摩擦，中国的一贯处理方法，是在美方讨论类似问题前，派出采购团到美国。采购团买下逾百架客机，大量购入大豆等农产品。用这个办法解决贸易不平衡问题。

　　美国农业部报告中称，2009年大豆出口数量再创新高，从2008年的3089万吨，增加到2009年的3130万吨。在过去一周，美国对中国大陆地区装运17船大豆。美国农业部的报告显示，美国大豆出口国以中国为主。2009-2010年度，上半年大豆出口量接近3143万吨，比2009年同期高出756万吨。

　　2009年，中国航空器材进出口集团公司代表中国8家航空公司签署了购买80架波音单过道737-700系列和737-800系列飞机的大宗购买合同。合同标价52亿美元。这是之前150架飞机购买计划的一部分。2009年11月，中国同意购买70架飞机。在首批70架飞机中，50架飞机已于2009年签署订单，剩下20架飞机的订单将于2010 年初签订。

　　2010 年1月22日，波音宣布将其民机集团的一位副总裁派到中国区担任销售副总裁，以便扩大在华业务。据波音公司数据，截至2009年6月，中国运营的1383架民用飞机中，有736架来自波音。未来20年，中国将需要3770架新飞机，价值4000亿美元。

　　由于政府贸易是阶段性而非持续性，政府拨款而非商业运作，政府采购可以在短时间拉低贸易不平衡的差距。但是，这种贸易方式没有办法消除，是造成贸易不平衡的结构上和体制上的根源。一段时间后，贸易不平衡会又有所加大。于是，中美贸易摩擦又起。政府复又采购。政府贸易与贸易不平衡，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的怪圈。

　　中国对美产品政府采购，“坐飞机吃大豆”的进口模式，是中美贸易不平衡的体制上和经济结构上原因之一。对美中在市场经济和贸易体制的差异进行比较，我们可以看到，美中贸易失衡，有贸易结构的差异问题。这种贸易结构性差异，会导致贸易双方的持久性的不平衡。如果中国继续采用政府采购的进口模式，这种困境就会一直持续下去。中国要对国际贸易体制，尤其是进口贸易体制，做彻底的改革。非此不能解决中美贸易的不平衡问题。

　　突破困局之路

　　美国总统奥巴马在向国会递交的《总统2010贸易政策议程和2009年度报告》中提出，在今后5年将美国出口翻一番，并强调通过加强贸易执法来实现这一目标。奥巴马总统在2010贸易政策议程中呼吁加强贸易执法，保护美国的贸易权利，同时加强在执行贸易协议方面的监督。

　　奥巴马和贸易代表柯克认为，有两条路可以帮助美国实现上述目标，“一条是跟其它国家和地区磋商达成新的贸易协议，另一条是加强现有贸易协议的执法。”

　　美国贸易代表在贸易执法方面采取了战略性的态度。比如，贸易代表要求政府各机构以及美国驻外使馆和企业界、非政府组织等协调行动，及早发现阻碍美国打开海外市场的问题实质，通过双边接触及早解决争端。关键是，美国对华的贸易逆差，不是由执法层面的不力引起的，而是有更深的结构性原因。

　　有中国贸易商出口在市面上随便都可以买到的夜视镜而遭到美国海关逮捕的案例。而在进口贸易上，美国却几乎没有任何行政和海关屏障。任何人、任何企业都可以从事进出口贸易。美国的经济，尤其是它的贸易体制，依靠它的建立在众多中小贸易商的贸易基础上的市场经济。

　　因为中国对美采购内容单调，甚至有“坐飞机吃大豆”的极其形象的形容。相反的，中国货品则因价廉物美，大受美国消费者欢迎。2005年以来，中国对美国的贸易顺差每年都超逾千亿美元。但是，仅仅用“价廉物美”不能解释中美贸易的不平衡问题。贸易体制的不同，才是中美贸易失衡的深层的结构性的原因。

　　中国进口贸易，政府采购占相当比例。民间贸易不活跃。单一的由政府主导的外贸进口体制，在生产关系上是没有办法跟自由贸易抗衡的。中国的出口贸易，以中小企业的小商品为主，因劳动力成本低、经营灵活而富有竞争力，政府很少也无法干预，因而具有很强的开拓能力。中国进口和出口贸易体制上“双轨制”的结构性不平衡，是中美贸易不平衡的根源之一。

　　中美两国贸易在进、出口上相互制衡、甚至相互为害的贸易结构，只有美国的全面出口和中国的全方位进口，可以为人民币升值的压力解套。贸易的目的是消费。政府主导的贸易，在进口产品的类别、价格上缺乏价格的灵活性和市场针对性。从中国的角度看，建立灵活开放的进口贸易市场经济，是解决目前中美贸易不平衡问题的一个关键。

　　中国的进口贸易要承担扭转与美国的贸易不平衡的任务，扩大民间海外采购的范围和自由度。鼓励和推动民间国际贸易经济的发展，实现国际收支基本平衡。中国的民间国际贸易经济的长足发展，是扭转中国国际贸易不平衡的的人力基础。没有平等的、对等的、开放的民间国际贸易体制，扭转中美国际贸易就没有对等的操作队伍，平衡中美国际贸易就是一句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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