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永东

　　就在社会上对“国进民退”态势议论纷纷时，温家宝总理近期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研究部署了进一步鼓励和引导民间投资健康发展的政策措施。会议明确提出鼓励和引导民间资本进入法律法规未明确禁止准入的行业和领域，为民间资本营造更广阔的市场空间，并具体提出了四方面的措施。这虽然无法证伪“国进民退”命题，却勾勒了“国退民进”的和谐蓝图。

　　会议提出，要“进一步拓宽民间投资的领域和范围”，“鼓励和引导民间资本进入交通电信能源基础设施、市政公用事业、国防科技工业、保障性住房建设等领域，兴办金融机构，投资商贸流通产业，参与发展文化、教育、体育、医疗、社会福利事业”，“鼓励和引导民营企业通过参股、控股、资产收购等多种方式参与国有企业改制重组。”对于正在苦苦寻求突破方向的民营资本来说，这是一个重要的政策信号，为有效解决所遭遇的“玻璃门”———“看得见，进不去”的问题提供了政策保障。拓宽民间领域，降低投资准入门槛固然重要，但更为关键之处在于民间投资准入后能否享有公平竞争的环境。

　　之所以强调公平竞争，正是因为民间资本受到不公平对待。由于政企不分造成的体制弊端根深蒂固，国有资本形成的既得利益盘根错节，无论是在竞争性领域还是非竞争性领域，国有资本在政府行政权力的庇护下展现出咄咄逼人的强硬姿态，民间资本在市场博弈中处于弱势地位。从行政审批，到银行贷款，公平原则被明规则颠覆、被潜规则背弃，造成了对民间资本的“市场歧视”。

　　以民航领域为例。2005年，中国航空业放宽了市场准入，注册资本金只需8000万元就可以成立航空公司。于是，中国民营航空公司开始先后成立，截至2006年10月，共有14家民营航空公司拿到了民航总局准生证。然而，国家对于民航业的产业政策有着明显的倾斜性，在航线审批方面，在融资方面，民营航空与国有航空完全无法相提并论，政策滞后和不公成为了民营航空发展面临的最大障碍。在这些因素的作用下，民营航空不是破产就是被并购。到目前为止，仅剩奥凯、春秋、吉祥、华夏四家还在正常运营，但生存状况惨不忍睹。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存在于其他多个产业。几年来，钢铁行业的民营企业被国有企业一并再并，民营钢铁企业已经气息奄奄；乳业里数一数二的民营企业———蒙牛也被大型国企中粮集团参股，国资成为蒙牛最大股东；最近发生在北京的“地王”之争，以国有资本为主体的几大央企轻松击败包括民营资本在内的竞拍对手成为“地王”；而国资大肆扩张、通吃一切表现得最突出的是山西煤炭业重组，几乎让浙商血本无归。这些都不是简单的准入开放问题，不是“不能投资”的门槛原因，而是不平等竞争问题，是“不愿投资”、“不敢投资”的问题。这就是民营企业遭遇的“弹簧门”———由于各方面的配套改革跟不上，民营企业虽然一开始进入了某些行业，但是最终又被非市场因素“弹”出来。

　　公平是市场竞争的基本准则，不公平的竞争必然造成市场的无序、无能和无效。不管是民间资本还是国有资本，只有公平竞争才能产生市场效率，促进共同发展。实际上，2005年出台的《国务院关于鼓励支持和引导个体私营等非公有制经济发展的若干意见》，第一条就是：“贯彻平等准入、公平待遇原则。允许非公有资本进入法律法规未禁入的行业和领域……对非公有制企业与其他所有制企业一视同仁，实行同等待遇。”然而遗憾的是，这份被称为“里程碑式”的“纲领性”文件，出台后几乎沦为一纸空文，公平待遇原则也仅是一句空话。这次会议强调，要深入贯彻落实这一文件，坚持公平待遇原则是题中应有之义。

　　要营造一个让民间资本和国有资本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一方面，要让国有资本逐步退出一些充分竞争的成熟行业，给予民间资本更广阔的市场空间。在一个行业中，只有民间资本充分涌流，其作为一个整体才具有公平竞争的能力。另一方面，必须正确处理政府与国有企业之间的关系，政府要避免使用行政权力对国有资本“护短”，因为一个服务性的政府应该是在市场之外维护市场运作的公平环境，而不是直接参与市场。

　　民间投资的政策春风已经袭来，能否遍地开花要看有没有公平竞争的湿润土壤。当前，必须摈弃所有制的有色眼镜，对待民间资本和国有资本一视同仁。如若不然，激活民间投资恐怕就会成为一个美丽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