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丰田怎么了？

　　2009年，53岁的丰田章男出任丰田汽车公司总裁，自从他叔父丰田达郎因病退休后，丰田公司创业者家族在14年以后重返这个位置。

　　其后不久，丰田章男在一次记者招待会上讲了一件往事，说他父亲丰田章一郎在丰田汽车出问题时经常亲自去现场解决问题，而现在丰田的总裁已经无法做到这点了，“现在的丰田太大了”。

　　丰田章一郎是丰田的第六代总裁，任职期间是1982年到1992年。在丰田章一郎的时代，丰田汽车工业和丰田汽车销售合并成了现在的丰田自动车，设立了“北美丰田汽车”，开始了大规模的北美本地生产，走上了国际化的道路。到现在丰田公司已经发展成为除了在日本国内的丰田集团之外，还在海外26个国家拥有51个子公司的巨大企业，是日本最大的企业，也是全世界最大的汽车公司。

　　丰田在2008年登上“世界最大的汽车公司”的宝座。在金融危机之下，丰田公司还是把汽车的减产量压到了4%以内，达到897.2万辆，从而超过了美国通用公司835.5947万辆的产量。

　　日本国内在评论通用的破产时，造了一个词叫“恐龙现象”。恐龙的灭绝原因之一，就是因为身躯过于庞大，无法适应环境的变化而灭绝；谁知道，“恐龙现象”会这样快地在刚刚登上世界第一宝座的丰田身上再现。

　　就像丰田章男意识到的一样，丰田已经太庞大了，集团内部全部人员达到26万以上，2007年全集团盈利达到两万亿日元，大约200亿美元，作为一个独立企业的丰田集团，已经可以和过去的几大旧财阀集团平起平坐了，巨大的丰田集团所涉及的产业早就超出了汽车，甚至超出了制造业，连银行业都能看到丰田的身影。

　　日本人其实知道，丰田成为世界最大的汽车制造厂家绝不是有什么优秀的设计和先进的技术，在日本就有“技术的尼桑，市场的丰田”这种说法，丰田汽车在世界各地受到欢迎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丰田的经营理念，丰田注重市场和用户，“开拓市场，用户至上”才是丰田的强项，向用户提供所要求的最好的汽车才是丰田经营成功的秘诀之所在。

　　但是恐龙化了的丰田似乎忘记了这一点，用户似乎不是第一了，成为或者保持“世界之最”成了丰田的目标。这次丰田召回事件的三次直接原因都是这样。第一次是汽车垫子固定不好引起油门踏板不能复位；第二次是踏板零件有缺陷；第三次是混合动力的普锐斯刹车系统在冻结路面时有时会失灵。丰田对第一个原因的反应是“用户为什么自己不能固定垫子”，对第二个原因的反应是“这个零件不是日本厂家生产的，为了避免日美贸易摩擦，丰田只能使用美国厂家的制品”，对于第三个原因丰田的反应是“这只是个感觉问题，是一个习惯的过程”。在恐龙化了的丰田看来，用户似乎应该反过来迁就它的产品，只有“世界第一”的丰田公司才是永远正确的。

　　在日本已经有人在反思：为什么一定要追求“世界第一”，为什么企业一定要把巨大的恐龙作为发展的最终目标？巨无霸般的丰田，再次证明这种忧虑不是杞人忧天。

　　□俞天任（日本 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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