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迟

　　1月21日，国家统计局在万众瞩目与期盼中发布了2009年的经济数据。统计数据显示，2009年，GDP比上年增8.7%，CPI下降0.7%。分季度看，全年四个季度呈现出先低后高、逐渐上升的态势，分别是一季度增长6.2%，二季度增长7.9%，三季度增长9.1%，四季度增长10.7%。CPI在11月份转正为0.6%后，12月份同比上涨1.9%。PPI在12月份同比上涨1.7%，实现首次转正。

　　应该说，2009年经济数据基本在预料之中，没有什么悬念。GDP增幅甚至略高于权威机构所预测的8.3%—8.5%的区间。至此，2009年的中国经济运行终于“完美谢幕”。其他任何“溢美之词”的评论都显得多余。首先对此做出反应的事情是，全国多个省市几乎同时传出“涨工资”的风声，江苏省在全国率先确定上调最低工资标准。从2010年2月1日起江苏省内各类地区的最低工资涨幅超过12%。此外，北京市、重庆市、东莞市等也纷纷表示初步具备上调最低工资标准的条件。

　　回想金融危机肆虐严重的2008年11月，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发布通知，要求暂缓调整企业最低工资标准。当时恰恰是金融危机的影响逐渐显现之际，企业经营面临极大的压力，作为企业成本的一部分，最低工资标准被暂缓调整，这也是意在稳定就业、帮助企业渡过难关的政府宏观调控之举。因而，此番各地相继拟上调最低工资标准无疑是基于中国经济回暖的形势基本得以确认以及对经济未来走势的乐观预期。

　　与对今年经济增长基本向好的判断相比，关于今年CPI的走势的认识则显得没有那么统一。此次公布的去年12月份CPI数值在一定程度上又增加了这种判断的模糊性，并给宏观调控政策出了一点难题。先前的许多分析均认为，如果没有其他突发性因素，2010年出现较大幅度通货膨胀的可能性并不大，因此，2010年宏观经济政策仍然是保持当前宽松政策基调下的适度微调，旨在维持经济的持续复苏与稳定增长。

　　可进入今年以来，央行的一系列举措都显示，宏观政策似乎在向紧缩靠拢。央行先于1月7日公告，招标发行600亿元三个月期央票，发行价99.66元，对应中标收益率1.3684%。较上次1.3280%的利率水平上涨了4个基点。同时，央行还进行了300亿元91天期正回购，中标利率也上涨3个基点至1.36%。至此，央行公开市场操作已经连续13周净回笼，累计回收货币高达8510亿元。

　　紧接着央行又于12日晚间宣布，自1月18日起，上调存款准备金率0.5个百分点。这是央行自2008年6月7日后近19个月来首次上调存款准备金率。这显然是央行对市场再次发出的一种紧缩信号。

　　1月21日，统计局发布的经济数据显示，12月份同比上涨1.9%。考虑到翘尾因素，并按照目前形势的影响，一般预计CPI在今年1、2月份，甚至第一季度都有可能继续上升，比如说达到3%—4%。因此，市场纷纷预测央行会进一步采取朝紧缩方向的措施，比如提前加息。有媒体甚至猜测央行会出其不意地在次日加息，但此次央行又出乎意料地选择了观望，至今尚未对公布的12月份CPI做出反应。这表明央行正在权衡之中，也如上面所言，如此形态的数据给宏观调控政策增加了难度。

　　实际上，央行迄今为止关于2010年货币政策释放的信号一直不太清晰。官方的正式表述是，既要保持足够的政策力度，支持经济平稳较快发展，又要稳定价格水平，有效管理通胀预期。至于货币增长多少才算适度，央行并没有给出具体的量化目标。从宏观经济学上考察，这种模糊的信号的主要原因在于保持经济增长与稳定价格水平两者之间本身就有一定矛盾，政策平衡点的选择具有相当的艺术性，以至于造成央行目前对紧缩的力度还没有底。干扰央行决策的因素至少有两个：一是担忧继续紧缩会挫伤正在进行的经济复苏进程；二是担心国内市场利率上升过快，吸引热钱流入，令紧缩的努力适得其反。

　　虽然央行仍然未宣布新的紧缩措施，可市场已经做出了超前的反应。据报道，1月份的最后一周时间，南京、杭州、福州等几个一线城市都有多家银行暂停个人房贷发放，理由是当月贷款额度早已用完。实际调查发现，银行只是延缓放贷时间，希望在加息预期明朗之后再行放贷。近期，广州大多数银行也已大大降低二套房贷的利率折扣，使得二套房利率的实际执行利率大大提高，即使是一套房贷，建设银行、招商银行也已明确利率优惠幅度会缩小。

　　这些举动均被解读为人民银行利率未动，商业银行已经加息，客观上大有倒逼央行提前加息的意味。面对如此形势，央行仍然有两种选择，一是为了及早抑制通胀，较快采取加息措施，因为12月份的CPI值表明通胀走势有可能比人们事先预计要严重些，因此，早出手也是有必要的；另一种方案是，暂缓加息，继续观望，等下一次数据出来后再做决策，这样可以更多地保持目前宏观经济政策的连续性与稳定性，况且，18日上调存款准备金率已经表明了央行对市场发出的紧缩信号，就不要再次启动猛“刹车”了。12月份的CPI值公布后，总体上看，央行采取第一种方案的可能性似乎在加大。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央行对12月份的CPI值的上升仍然做出紧缩性反应，但不是利率，而是其他数量型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