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议书内容和原稿应该一样的，只是几个参会企业修改了个别词句”

　　对话中盐协会秘书长宋占京：

　　东方早报记者 罗晟 发自北京

中国盐业协会秘书长宋占京

　　部分盐业企业爆料《全国部分大中型制盐企业对盐业体制改革的建议》中部分关键内容被“修改”后，早报记者就此专访了中国盐业协会秘书长宋占京。

　　“个别词句进行了修改”

　　东方早报：您去了去年12月9日在南昌举行的“部分制盐企业应对企业体制改革座谈会座谈会”么？

　　宋占京：我去了。这个会是企业自发开的，然后提了关于盐业体制改革的建议。我当时在会议上没有发言，只是以观察和了解情况的人出现。这是人家企业自发的会议，我们只是去掌握一下情况。最后签字的过程中，大家要我说一说，我就介绍了一下全国盐业的产销形势，还有改革工作情况和进度，简单说了说。

　　东方早报：建议书的内容都上报了么？

　　宋占京：对，向有关部门领导递交过去了。

　　东方早报：递交相关部委领导的建议书内容和原稿一样么？

　　宋占京：应该是一样的。但是开会当时比较急，回来之后几个(参会)企业的领导可能觉得有些词句说得不到位，又对个别词句进行了修改，但是没有大的变化，内容的意思也都一样。

　　东方早报：您参与了修改么？

　　宋占京：我没有。修改是企业自己来改的。当时讨论上东一句西一句，有的说要宏观一点，有的说要微观，有的企业会议上说写得不带劲。最后签字都快凌晨一点钟，20多家企业在一块，思路和表达的意思也都不一样。

　　修改内容通报了个别企业

　　东方早报：上报的内容有担心食盐专营放开的内容么？

　　宋占京：应该是有，当时在开会时，大家都提出这种担忧。

　　东方早报：建议书经过修改之后，这个有再通知28家企业么？

　　宋占京：没有完全说，只是跟个别企业说了。没必要都跟他们(企业)说。因为修改的内容不是很大，增加的文字不是很多。

　　东方早报：在企业签名的建议书原稿中里提及“特许经营”，但据我了解，有些企业称在现场提出不明白特许经营的意思，您当时做了解释么？

　　宋占京：当时在会上探讨和商量过程当中，有个讨论稿谈到“分两步”走。第一步就是在现有的定点食盐生产企业内部来进行竞争，走向(流通)市场。这和特许经营相当于就是一回事。现在的食盐定点生产企业都是工信部和发改委核准的。也就是允许这些定点生产企业特许经营，原有的制盐和销售企业来特许经营，也可能扩大几家也可能减少几家。第二步，现有食盐生产企业可以进入市场，生产企业原来只能给盐业公司，现在自己可以去卖盐了，我卖给盐业公司也行，我也可以卖给超市。

　　特许经营3年过渡期

　　东方早报：我了解到这个讨论稿上提到先实行三年特许经营的，这个“过渡期”应该怎么理解呢？

　　宋占京：因为毕竟食盐专营很多年，考虑到产大于销状况，改革应该试着来。我们国家国情太特殊，如果将来一旦出现问题，将来对谁都不好交待。

　　东方早报：为什么这个“过渡期”的年限是3年，不是1年、2年或者5年呢？

　　宋占京：举例说，因为盐业公司为了落实食盐专营政策，只允许卖盐，不允许卖别的。但光卖盐是养活不了盐业公司这些职工的，成本太高，利润太薄。改革也让这些人员有个练兵的时间吧，让这些国有企业有个转轨、转型的时间吧，要让他们去练市场，也得练个几年吧？是从这么分析考虑的。

　　过去到现在，什么都不许做，只许卖盐。一下子进入市场，跟人家抢饭吃去，他能抢得到么？最后如果都是下岗、发不出工资，还是得政府兜着。

　　东方早报：如果把盐作为一种普通商品来对待，用《食品安全法》来进行管理，比如生产环节由质检总局来监督，可行么？

　　宋占京：我不好说可行或不可行。只是觉得难度较大。近年来靠各省盐务局、盐业公司的盐政管理人员，查获的案子很多，十万多起案子，其中非碘盐的数量不少。我们人员在怎么查呢？我们有些人是在食盐出厂以后，通过在路上蹲点等方式来暗查。食盐市场监管问题涉及到，首先是有没有这么多人员来做，第二是有没有责任心来做。第三有没有经费来做。

　　解决我国食品安全问题的初衷是好的，但是国家有国家的特点。确确实实讲食盐按照《食品安全法》来走，这也是一些企业提出的观点。但是食盐的安全，加碘的问题。我国是缺碘地区，需要普及碘盐。如果碘缺乏了，影响儿童智力，影响民族健康发展。本来这不是盐业公司的事，应该是政府的事。但加碘盐是最有效的补碘途径。为什么盐业公司人多？大部分省级盐业公司都是加挂一牌子，替地方政府来对盐业进行管理，有2万多个盐业市场监管。加碘和不加碘盐肉眼是看不出来的，只能从源头上控制。

　　东方早报：去年金融危机期间，出现了工业盐低于成本价的情况。据了解，原因是有能力获得更多食盐计划的制盐企业，压低工业盐价格，以消化产能。但是这对于那些欠缺能力去获得食盐计划的企业，造成了不公平，因为他们没有额外的利润来补贴亏损的工业盐。

　　宋占京：此次金融危机之后，化工企业不景气，工业盐的价格掉得很厉害，有些都是亏本，低于直接成本或制造成本。去年一年都是这样。有食盐计划的制盐企业，可以用销售食盐的利润，来弥补一下(亏损)。作为企业经营两三个方面产品，有赚钱有不赚钱。

　　我们开会跟企业讲，在开湘鄂赣产销座谈会时，我们也跟生产企业讲，做企业不能老是以低于成本来卖，这不是做企业，应该以营利为目的。但这是我们国家体制问题，首先他是国有企业，考察利润、产量等指标。作为国有企业，追求的是不能亏损，还有产量和销售额。还有食盐计划，还能有利润我就补进去呗。好比有40万吨的食盐计划，应该一年能出3000多万利润制盐企业，补进工业盐的亏损可能就剩1000多万利润。另外企业都是生产盐，你不能分开去算，不能说食盐我赚多少钱，工业盐我亏多少钱。

　　实际上盐业光说改改改，缺少国家有关部门来管理。这些问题都不是大问题。

　　东方早报：为什么我在中关村家乐福只能看见10种盐都是中盐的呢？

　　宋占京：你说的情况是指品牌单一。就北京市而言，北京市盐业公司是中盐总公司的全资子公司，它负责北京市的食盐供应市场，所以供应的盐全是“中盐”统一的牌子。这和2004年提出的结构调整意见是吻合的。像国外经营盐就只有五六家大的集团公司，人家行业自律，保证卖出来的都是合格的碘盐。我们国家不行，制盐企业有3000多家，这种情况下，形成不了几个大的集团。这种市场怎么控制呢？老百姓知道什么盐是合格，什么盐是不合格的？他不能买盐的时候拿个监测的东西吧？所以食盐专营是国家当初有考虑的。

　　“盐业不能全面放开”

　　东方早报：你对盐业体制改革的看法是什么？

　　宋占京：我认为，中国的国情太特殊，现在的食品如牛奶，毕竟不是老百姓天天吃的、必须吃的。这和食盐不一样，食盐是特殊的商品。结合我们国情的特点，逐渐发展出大集团。考虑到民生的角度，要是全面放开，因为盐的技术含量不高，对食盐安全上有这个担忧。能不能保证食盐市场不出问题。

　　东方早报：按照发改委的通知，从2010年1月1日起，食盐出厂价格和食盐产区批发价格每吨提高80元，但市场零售价保持不变。这意味着制盐企业销售食盐的利润多了一大块，是否会加剧制盐企业通过贿赂等方式向盐业公司获得更多调拨计划呢？

　　宋占京：加剧倒是难说。我们都感觉到奇怪，国家又要改革，又要提高食盐出厂价。我们当时的建议是如果你要提高(出厂价)，应该全面考虑，同时适当提高批发企业的价格。但上级机关没有考虑。在这种情况下，这个新的价格能否落实到位，或者有些制盐企业为了多销盐，如果盐业公司提出让你补贴运费、降价销售，有些企业不可能不卖。因为降价卖、补贴点运费来卖，他还是能赚到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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