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一朵 作

　　□ 吴绵

　　钢镚儿简历：男，知识青年，虽属白领但出身卑微，节俭成性，总是每一分钢镚儿都数着齿儿花……

　　钢镚儿上周和同事小李一起到南方出差，到了一个叫做烂市镇的地方。来之前就听说在这个拥有33万人口的海边大镇里，竟有上万个家庭在贩卖外国人的旧服装，也就是咱常说的洋垃圾。

　　据知情人介绍，旧服装的处理对重视环保的发达国家来说是个沉重的负担，他们就花钱找人帮忙处理掉。从事洋垃圾服装生意的老板，一手拿外国政府的钱“帮忙”处理旧服装，一手将这些洋垃圾倒卖到中国内地赚钱。

　　有这事儿？钢镚儿他们真想亲眼见识见识。

　　这天下午，他俩办完公事儿就上街溜达去了。在中山六路的“外贸服装”店里，所卖的牛仔裤没有两条是同一款式的，而且一个款式的裤子只有一个号码。老板娘说：“我们卖的是外贸货，不是专卖店，所以什么牌子都有。”钢镚儿拿起一条裤子仔细看，发现内侧缝着一个小布条，又旧又皱，上面印着“牛仔服装”4个字，但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有关裤子的面料成分、尺寸大小的说明标签，也没有生产厂家和厂址。再仔细一看，有的衣服上竟有点点油渍。

　　在另一家专卖牛仔裤的店铺里，店员们忙碌地熨烫着一大堆满是褶皱、毫无裤型的牛仔裤；另一侧是已经熨烫好的，叠放整齐、用统一塑料袋包装，就成了“新裤子”。钢镚儿问：这是咋回事儿？店员们说，牛仔裤原本就不分新旧，只要臀部和大腿部位的布料没有明显磨薄，就可充当新裤卖。

　　钢镚儿他们连续走了七八家所谓外贸服装店，发现情况大同小异。

　　小李猛然想起，前几天他上网浏览，发现不少经营服装的网站都打出“仅此一件”的口号，强调个性化，还借口断码、清理库存等，引起了不少年轻人的关注，因为毕竟现在追求个性的年轻人都不喜欢“撞衫”。“我当时还纳闷儿呢，这些乱七八糟的长衫短裤看着花里胡哨的，但却不标明商标和产地，令人生疑。看来很可能就是这些洋垃圾。”小李恍然大明白。

　　走，咱们今天一定要看个究竟。俩人正在左顾右盼呢，有一个骑着摩托车的人上前搭讪，他把钢镚儿他们当成服装贩子了。

　　“要不要到我档口去看一下，加工好的，来看一下好了。”

　　“都有什么啊？”钢镚儿他们将计就计。

　　“有服装啊，外套啊，还有皮装啊，都有。”

　　好呀，去看看。钢镚儿他们被带到不远的一间大仓库。仓库里全是一捆一捆的洋垃圾服装，少说也有上千捆。每捆旧衣服都有七八十件，什么旧衬衣、毛衣、外套、裤子应有尽有，而它们共同的特征是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有的衣服上面有着非常明显的污渍，还有的衣服连商标上面的字迹都已经无法辨认，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异味。但骑着摩托车人表示，自己的衣服都是国外的知名品牌。

　　这些服装都是从哪进的货呀，钢镚儿问。骑着摩托车人说，都是从香港那边转运过来的，每天晚上都会有十几辆甚至几十辆载重20吨以上的大卡车开到这里，由专人负责接货、验收、分解，然后重新压包。

　　正聊着，突然从外面冲进来三四个男青年，一脸杀气地指着钢镚儿他们大声喝问：你们是干什么的？打哪儿来的！

　　钢镚儿起初还假装镇静地回答：我们只是随便转转。

　　不对，我们跟了你们好半天了，你们根本不是买衣服的！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们不跟你们走，你们是干什么的呀。”钢镚儿问。

　　这几个人不由分说就要动手。钢镚儿一看不好，大喊一声“快跑”，俩人夺路而逃。钢镚儿他们一路狂奔，后面的人紧追不舍。幸亏钢镚儿他们年轻，腿脚利索，最后逃进一家农舍的猪圈里，躲了半个多小时才得以逃脱。

　　回到宾馆后，钢镚儿向当地的同事谈及此事，同事大惊失色：你们胆子太大了！多危险呀！多年来，这里已经发展成一套完整的加工洋垃圾服装的产业链，同时也形成了专门为这套加工链条提供保护伞的黑恶势力。有些人专门负责看场子、对具有威胁的外来者他们随时都准备以暴力替人消灾、摆事儿。

　　啊……钢镚儿他们还真是后怕呀！《中国质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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