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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布兹:微型乐土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12月04日 02:58  第一财经日报

  云也退

  2007年9月我访问来沪的阿摩司·奥兹,惊叹于一位知识分子的名望可以同他的形象、气质结合得如此完美。他的声音听起来像发自某个深邃、邈远的地方,他坐在那里,一个人就如同一片原野。我无法抵挡那种神奇的召唤,终于在一年半后回访了他的国度:并无见奥兹一面的幻想——他住在阿拉德,内盖夫沙漠里的一座小城,一般旅游者都无暇去访——但想看看,哪怕是走马观花地看看,那些在他的目光、神采和精神世界里注入了广阔无边的宁静的东西。

  在阿弗拉以北四公里的地方,我走进了密兹拉基布兹。夜色甫降,四野无人,基布兹的宁谧一下子把我裹得紧紧的,连灵魂都不放过。奥兹待过的是一个名叫“胡尔达”的基布兹,不是这个密兹拉,不过,以色列的每个基布兹都有大同小异的风景和结构:一边是花香鸟语的社区,一边是繁茂的农田。中国人来到这里,当会产生一些复杂的感情,因为我们当初引以为豪的农村公社制度已经归于历史,而以色列人的集体农庄——希伯来语中的“基布兹”(Kibbutz)——却存留至今。

  每一户人家的宅院都藏在花团锦簇之间,遍地都是长着各种花卉的花盆和瓦罐,有几棵大树的树干上系着颜色鲜艳的丝巾,这是农庄里正受特殊养护待遇的树木的身份证明。绕过几栋朴素的平房,大片农田便齐整地在村边摊开。偶尔能见到两三个庄民,谈话声在清爽的空气里消散得一干二净,相遇对他们而言可能永远波澜不惊。“基布兹”——Kibbutz,希伯来原意为“集体农庄”,它的成功奠定了现代以色列从无到有的基石,因为当初从流散状态回到迦南的犹太人,就是靠着一个个建立基布兹才得以自食其力,最终把巴勒斯坦的江山变了颜色,对他们而言,那当然是民族团结勤勉的写照。在奥兹的小说体回忆录《爱与黑暗的故事》里,这些素不相识的人并非那么容易就“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走到一起”的,由于长年流散在各地,来自俄国、德国、法国、中亚、北非等各地的犹太人各有各的生活习惯,来自欧洲的尤其是德奥等国的犹太人颇有优越感,看不上寄居东欧和中亚的同胞,不过幸运的是,在历二千年坎坷传承仍生命不衰的文化机制的作用下,这些人总算是走到了一起。

  “密兹拉”(Mizra)得名甚早,古地图上就有,希伯来语里的意思是“播种”,让人想起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第一次世界大战到上世纪20年代中期,第三次“阿利亚”(指大规模犹太移民潮)往巴勒斯坦输送了数量巨大的犹太工人,密兹拉基布兹就是在这期间形成的,其成员多来自德国、奥地利和波兰,在由七旬翁皮尼·希伯利开设的当地的小博物馆里,还可以看见第一代移民带来的德语书,以及每个基布兹博物馆都能见到的农具、衣物、生活用品。

  从奥兹那些小说的书名就可以联想基布兹的况味:《一样的海》、《何去何从》、《沙海无澜》,绝对意义上的平静甚至平淡。我在密兹拉附属的旅馆前台报到时,遇上了一位金发姑娘静谧清爽、毫无杂质的笑脸,就连刷卡机打出的账单上的价格也没能让我焦虑起来。她也是基布兹的人,我问她,不是都说青年人不乐意待下去了吗?她简单地答:我们可以选择任何一种生活。

  对于以色列意义非凡的基布兹绝不是一种毫无争议的存在。我的印象都来自奥兹的小说,他不厌其烦地描写基布兹青年人的焦躁。如《沙海无澜》里的约拿单,一心一意往外跑,晃了一圈后,又像一滴水被家乡的海绵轻轻松松吸了回去。国家建立以后,基布兹的经济功能尚且不论,集体主义的伦理倾向如何存续?拿什么样的理想来满足年轻人的胃口,让他们甘于接受没有冒险和挑战的按需分配?大诗人耶胡达·阿米亥就在这样的诗句里嘲讽过基布兹的道德:

  关于世界,

  我总是像一个苏格拉底的门徒,

  走在他身边,

  聆听他的观点,他的历史

  嘴里只剩下说:

  是的。是的,的确如此。

  是的,是的,的确如此,我眼里的基布兹也几乎是一块微型乐土,黄发垂髫的天堂,除了没有洗浴中心、写字楼和二十四小时卡拉OK厅外,你举目所见挑不出一点毛病,居民的神经放松到了盖房子连门锁都不上的程度。生活在这里,和生活在加沙的穆斯林定居点一样需要百分之二百的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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