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岚

　　怎样从老工业基地或污染之城变身为生态之都？继美国芝加哥、德国鲁尔、英国利物浦等之后，最近，英国的另一座城市——纽卡斯尔给出了一个崭新的答案。

　　11月，这座曾经以繁忙港口和煤炭工业闻名的城市一跃而荣登英国可持续发展城市的榜首。因空气质量好、垃圾量少、碳排放低、回收率高等优点，纽卡斯尔当选为英国“最绿色城市”。

　　由“黑”变“绿”之道

　　英国《卫报》刊文《纽卡斯尔高居英国绿色城市榜榜首》称，2007年位居第八、去年排名第四的纽卡斯尔历史上一度被烟雾笼罩，暗无天日，而且造船厂的钢锤声震耳欲聋，这座城市曾被称为“砸聋”了的城市。如今，工业革命的“动力房”凭借在垃圾回收、绿色空间以及应对气候变化方面的努力，摆脱了脏兮兮的形象，也恢复大自然的宁静与生机。

　　这得益于数百万英镑的投入、公共机构的推动以及环保生活的大力提倡。《卫报》介绍说，自由民主党在纽卡斯尔市议会的领袖约翰·希普利表示：“经济发展不应通过牺牲环境而实现，可持续性发展是我们憧憬公平未来的核心。”希普利表示，“在政府的尝试推动下，纽卡斯尔已成为英国的电动汽车之都。”

　　“纽卡斯尔的成功转型是一个渐进化的过程，是多方面努力的结果，其中最重要的是全民参与的公民环保意识。”曾多次在欧美发达国家进行过环境研究并参与过环保志愿者活动的北京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教授王缉慈认为。

　　在纽卡斯尔由“黑”变“绿”的过程中，这种公民环保意识尤其重要，王缉慈教授说她注意到一件事情，在纽卡斯尔，一名15岁的名叫Kate的女孩，在其所在学校建立了一个生态俱乐部，发展了数几十名“生态勇士”（Eco Warrior），然后将大家组织起来，一起回收空罐头盒，进行分类垃圾处理，在学校附近的种植蔬菜，以及发送诸如“电脑用后马上关闭”等宣传单，鼓励更多的人加入到环保生活中来。

　　Kate的行为是纽卡斯尔的公民环保意识中的典型体现，王缉慈教授认为，政府的主导，公民的积极参与，公共组织及环保机构的大力推动，纽卡斯尔最终由“黑”变“绿”。

　　“后工业时代”的城市转型

　　“工业革命”以来，全球城市发展面临着巨大的转型，之前很多凭借自然禀赋或因制造业兴盛而形成的城市，如今正在承受“资源诅咒”或“全球制造业落潮”的双重之苦，经济凋敝，环境恶化。

　　在纽卡斯尔之前，美国的钢铁之城芝加哥、德国的“工业心脏”鲁尔、英国的利物浦、西班牙的钢铁大镇毕尔包等都曾随着矿产资源濒临枯竭，或者制造业的落潮而普遍陷入困境。但在最近几十年，欧美城市复兴运动再次给予这些城市以绿色的生命。

　　欧美的这次城市复兴，就是对那些作为传统第二产业已经衰落的城市，通过采取一系列的手段在物质空间、社会、经济、环境和文化等方面得到全面的改善，再生其经济活力，恢复其已失效的社会功能，改善生态平衡与环境质量，并解决相应的社会问题。

　　诸如18世纪“工业革命”的“心脏”英国，在最近几十年的城市复兴运动中完成了由一个制造业英国向生态英国和创意英国的转折和飞跃。如制造之城伯明翰1991年开始，建设了国际会议中心，吸引了世界著名的交响乐团、歌剧团和芭蕾舞团纷至沓来；利物浦不仅成功改造了包括画廊、海洋博物馆以及电视新闻中心在内的规模宏大的艺术、休闲和零售商业为一体的综合设施，同时，甲壳虫乐队的丰富文化遗产和英国肥皂剧Brookside的成功，都进一步改善了城市形象，重新整合城市资源，开创城市新生命。

　　而今当城市开始步入“后工业社会”，城市则从生产中心转型为文化中心和消费中心，被工业革命抛弃已久的“生态”与“个性化”浪潮卷土重来，于是，绿色与创新成为世界上最新的城市发展理念，城市的魅力也聚焦在以生态环保和本土文化为资源的构建模式上，以生态、创意为核心创造力的城市转型迅速获得发展。

　　中国的城市复兴

　　“在如今的纽卡斯尔煤矿，已经建成了科技博物馆，小孩子们在老师的带领下，深入矿井，在里面上自然课，认识什么是煤？而在今天中国，矿井下面却还在不断地发生瓦斯爆炸，工人被埋的情况。”王缉慈教授说。

　　她认为，“在英国，工业革命时期的很多矿址现在已开发成旅游景区，而与它们相比，我们还有很大的时间差距，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大规模的城市转型与产业结构调整如今也刚刚在中国展开。据国家发改委的一项资料显示，目前，我国共有煤炭、森工、石油等各类资源型城市118座，其中煤炭城市63座，有色金属城市12座，黑色冶金城市8座，石油城市9座。

　　“越是有资源的地方，越是容易出现发展的问题。”一位专门研究中国城市转型问题的资深专家说，这种情况被称为“资源诅咒”。

　　这些城市被冠以“煤城”、“钢城”、“铜都”等功勋称号，曾为国民经济恢复和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而如今它们都面临着枯竭而需转型。

　　现在正为甘肃白银市担当城市发展与转型研究顾问的北京创意村村长陈放在接受采访时说，他也已注意到纽卡斯尔“最绿城市”的故事，并获得了不少启示，他也要通过这些案例去与当地政府与百姓进行交流。

　　像众多的资源枯竭型城市一样，白银市以前以产铜和银矿为主，前几年铜矿与银矿挖枯竭后，一方面，白银市承受着过去采矿带来的环境污染和社会经济的负担，另一方面它又必须努力探索市场经济，而“带着沉重的翅膀起飞”。

　　陈放说，目前，白银市在城市转型过程中，已确立了以创意、网络等为主的第四产业来改造以农业为主的第一产业，以发展黄河文化为主的旅游业的第三产业来改变以矿产及制造为主的第二产业，依次来寻求城市转型之路。

　　在全球制造业落潮过程中，中国东北的铁西区、河南的焦作、湖北的大冶、四川的攀枝花等诸多城市，都被席卷进了与美国的底特律、德国的鲁尔一样在工业时代城市转型的最后浪潮中，在工业革命以来的城市生长周期中，“资源诅咒”下的生与死、发展与衰落、下岗与上岗等命题，如今已是如此清晰与紧迫。

　　尽管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幸运的是，像纽卡斯尔一样，它已经提供了一份不可多得的成功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