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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晋商之死》作者:让晋商安静地死去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11月02日 23:19  《中国商人》杂志

  别把老祖宗抬出来涂脂抹粉说事儿

  《中国商人》:战时拼武力,和平年代拼经济。商业时代,全球各地都存在不同程度的“商帮(商会组织)热”。在《晋商之死》一书中,你对以晋商为首的中国十大商帮的沉浮,对今天新兴的商帮热多有批评,是什么原因引发了你的这些思考?

  木萱子:正如《晋商之死》一书开头几句话: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什么声势最浩大?商帮。目前公开号称商帮的在中国不下六十支队伍,就连商帮类的媒体,公开面世的竟然也达到了近三十家。

  商帮之所以热,有两个推手,一个是地方政府,一个是商人自己。现在的地方政府,发展经济是排在第一位的,如何凝聚日渐分散的本省籍商人,与在本省打拼的外省籍商人联络感情?弄一个组织,挂一面大旗,文化搭个台,经济来唱戏,核心是经济。政府希冀能以商帮的概念将自己希望团结的商界精英团聚在商帮的大旗下,画个圈,种俩枣,期冀来年红枣随风摇曳,吃个满嘴甜与脆。而中国目前的市场经济环境还不是完全的尽人意,许许多多的事情需要商人去勾兑与沟通。单个的勾兑沟通成本太高,怎么办?抱团,依靠个组织,这也是中国人的习惯。团结就是力量嘛!有这样一个平台,大家互相认识,做起生意来也是知根知底,而且信息互通,自然是锦上添花。上可与政府对接,有事好说话,下可遇事有组织,勾兑沟通简便。于是,政府大旗一挥,商人自然呼应,反正又不费什么劲,商人们何乐而不为?由此,你看,各地商帮是持续升温,诸多省市每年召开商帮大会,群英聚会,场面宏大,政商交流,皆大欢喜。目前高温不退的商帮热背后,是对商帮精神诠释的大雷同与粗糙演绎,还有一种急功近利的迫切。

  也正因为双方的目标明确,急功近利,因此商帮热中出现了许多值得关注、耐人寻味的事情,比如李彦宏,高中毕业前在山西,创业等等都离开了山西这个环境,但还是被列选为新晋商联合会的副会长。与李彦宏同样的,还有远在台湾的郭台铭,等等。实际上,把李彦宏列为晋商,尚能接受,毕竟这孩子爸妈是山西户口,自己也是地道的山西人。可是,有一部分人面对商帮就有点让人啼笑皆非了。比如,父亲是河南的,母亲是新疆的,自己出生地是山西,可是创业在山东,现在企业在陕西、四川等地都有,娶的媳妇是重庆人,孩子在新加坡,你说他算是什么商?实际上,随着中国社会的发展,商业要素及人口流动越来越快,这种情况是越来越多,用商帮来聚集商界精英,显然是不够的。只不过,就像皇帝的新装,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各取所需,乐呵呵地在商言商,如此而已,何必较真?如何较真?正如《晋商之死》一书一再强调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夫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犹患贫,而况匹夫编户之民乎。”这句话,当是晋商乃至一切所谓商帮、商人奔波的核心要义。

  之所以写《晋商之死》,就是因为我本人在与各商帮、地方政府长期的接触中,充分地感受到各地在推崇商帮文化中的这种粗糙与急功近利,甚至是赶集式运动式的。正如《晋商之死》一书中所写:“商帮热”在全国持续高温,我们问:把“晋商”的标签贴到徽商、闽商、浙商等等商帮身上,是不是都是通用的?面对额头上的皱纹都相似的商帮祖宗,我们该如何跪拜、承继?我们是不是该深刻地思考:什么地方出问题了?我们怎么能如此苍白地去解读祖宗的精神?

  正是基于这样的忧虑,我最后决定来写一个有关商帮批判与思考的东西。而选择晋商,一则是因为,晋商当年就位列十大商帮之首,他能代表过去时的商帮,二则,商帮复兴晋商又是排头兵,声势也最浩大。引人瞩目的是,晋商这几年在全国引发的事件与议论也较多。更为让人瞩目的是,山西人对老祖宗的推崇与痴迷。你和山西人交往,你会发现,不论社会职务高低,每个人一谈起晋商,一谈起老祖宗的那种辉煌,是多么地兴奋与陶醉。这种痴迷与沉淀一方面让我很感动,另一方面也让我感到很沉重。正如《晋商之死》一书中所说:狂热地追捧昔日的荣耀实际往往是因为无法面对眼前一地鸡毛的现实;狂热地把祖宗的讨饭棍搽得锃亮实际往往是因为自己手中连一根木棍都失去了。而狂热地挖掘堆砌演绎粉饰昔日的所谓优秀而对问题、缺点、劣根性视而不见时,会发生严重的后果——不是被雪藏就是噎死人。历史已经用活生生的事实告诉我们:许多曾经的狂热与追捧是怎样地噎死人。都二十一世纪了,我们不该再发生这样的悲剧与蠢事。人,不能一直站在功劳薄上,怀念过去的辉煌,不能总躺在所谓的历史与传统上,唱祖先骂孩子叹现在,不能总是唱那曲魂牵梦绕的苦情戏。

  于是,在晋商热中,在全国性的商帮热中,我们选择了拨开晋商文化的灿烂与厚重泼凉水。我们来对晋商做一次深入的反思,反思晋商在五百年辉煌中的不辉煌,辉煌中展现的劣根性;我们反思“新晋商”热中的不正常,不正常背后的东西……就像我们面对一个皱纹满面的老妇,在关注她的深沉、沧桑与风韵的时候,我们需要了解她的心苦与悲哀,这样,也许会心灵相通,也许会在以后的路上,让我们都不再蹒跚。

  我们希望,在这本书中,每个读者看到的,都不应仅仅是晋商,他应该是商帮的代名词。

  《中国商人》:有人提出“新晋商”的概念,并且政府也在力推,您赞同这样的提法吗?

  木萱子:正像前面所说,商帮的概念在现在这个时代已经有点伪命题的概念了。商帮存在的环境、人群等等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新晋商”也罢,别的商也罢,它的提出与被热捧,有前面所述的特殊社会背景。在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在现阶段还没必要一棍子打死或用什么帽子去闷死它。我们需要的是,如何清醒地认识,然后循序渐进地积极地推动它改良与发展,直至最后让它安静地、顺畅地死去,还原成真正的、符合时代的商业群体。

  不要搞经济的时候就净想到挖祖坟,把老祖宗抬出来涂脂抹粉说事儿。老祖宗是用来敬奉的,不是拿来利用的。

  《中国商人》:什么情况下的“商帮热”你认为是正常的?什么情况下的“商帮热”是你坚决反对的?

  木萱子:核心问题是,商帮大旗是怎么竖的?干什么用的?如果竖一杆大旗,团结、引导这个大旗下在市场经济中搏击的商人,研究、解决商人在发展过程中的问题,总结经验、引领发展方向,相互分享交流,那么,这样的“商帮热”是可以理解的,在现阶段也是需要的。如果竖一杆大旗,疯狂地给老祖宗脸上粉饰,涂抹脸谱,然后将现在的商人划分群体,紧盯招商引资,直奔利益,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那么,商帮被带进沟里面去就成了必然。

  晋商之死,死去的是精神

  《中国商人》:那些煤老板算新晋商吗?煤老板究竟算不算“新晋商”确实在山西引发过争议。这种争论的真正原因是什么?目前山西商人的状况怎样?

  木萱子:“新晋商”概念的提出与被热捧,是在一种特定的社会环境、人文环境下,山西方面面对煤老板造成的各种不良影响、社会经济发展迟缓等等问题而开展的一种“挽救行动”,山西省官、商、学界意图重新塑造山西商人的形象,也试图借助“新晋商”运动实现已经有些微软的山西人精神的重振,给举而不坚的山西经济注射一支强心剂。中国有句古话,知耻近乎勇,以“新晋商”概念的提出为分界岭,山西方面复兴晋商的狂热努力很容易被理解,也应该被理解。

  但是正如《晋商之死》一书所写的,“其他名号的商人们都平静地把XX商帮的帽子戴在头上,该干嘛干嘛去,唯独山西,关于新晋商的命名却引发了新的争论。树立标兵自然需要公示候选条件,可是,山西方面是直接推出结果,披红戴花时似乎忘了阐释这些人为什么是新晋商的代表,进入新晋商队伍需要什么条件,于是高调、高规格、大动作之下,新晋商却面临着一个巨大的尴尬局面:到底谁是新晋商?煤老板算不算新晋商?”结果很明显,山西方面把煤老板排除在新晋商之外。“新晋商” 这张名片的制造者们明显无意将这一头衔奉送给煤商。

  关于煤老板算不算新晋商的这场争论,其实质是“新晋商”这顶帽子是干什么用的。如果“新晋商”这顶帽子是想用来团结山西商人,共同学习共求发展,在发展中提高队伍素质,那么,“新晋商”里面自然应该包含煤老板,也包括其他老板,只要是山西商人,只要有求发展谋效益的目的,那么,大家都是一个战壕的,大家一起来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一起把这面旗帜扛得随风招展呼呼啦啦。如果“新晋商”仅仅是顶礼帽,是用来遮丑的,是用来粉饰脸面的,那么,佩戴此礼帽的人自然长相就有要求了。你那一脸煤灰一身铜臭的煤老板怎么能进来呢?

  也许是争议不断,也许是工作量浩大,新晋商目前的队伍状况等等,目前山西并没有一个清楚的、详尽的资料,于是,漫天都是新晋商的口号与旗帜,结果谁是新晋商,新晋商有多少,新晋商们目前到底是什么状况,无人回答。

  《中国商人》:晋商之死,死去的是什么?

  木萱子:要问死,先说生。晋商是什么?实际上这两个字上面更多地是承载体现一种商业精神、人文精神。我们回望综观晋商的发展轨迹,有一点应是共识:晋商之所以能够成就其大,首先在于晋商在商业实践中深深地践行了经商乃做人之道。中国传统文化滋润下的晋商,其商业经营总是在社会规范中进行。他们把做人之道应用到了经商之道:以德养身,以诚养心,以义制利。晋商最好的品质就是诚信、重义、敬业、谨慎、团队精神。晋商把修身养德作为一生的事业,很注重修私德以养公德。将修身养德放在第一位的商人,才能真正称得上商人。此乃晋商精神之要义。

  那么,晋商之死,死去的是什么?死去的是这种精神。《晋商之死》一书中列举了大量活生生的、触目惊心的事实,实际上就是说,晋商死了,核心是晋商精神的死去。老晋商因为精神的勃发而兴盛,因为精神的逐渐疲软而死去,新晋商“人本精神”一时半刻无法建立起来,于是,干脆,不如让晋商安静地死去,另觅重振这一群体精神的良方,而没必要抱着一个帽子意淫,费时间没效果。

  《中国商人》:晋商之死,死于谁手?内因还是外因?是被谁“掠夺”,被谁夺走“精气神”?

  木萱子:多年来,我们的许多所谓专家将晋商的衰落、死亡归结于战乱、时局、列强入侵等等,实在是肤浅的解读。晋商死于谁手?《晋商之死》一书非常明确地回答了这一问题:晋商死于自己手中。内因决定本质,外因只是表象。是暴富之后的文化缺失,是信仰的缺失,让晋商在暴富中戛然死亡。同样,因为晋商们最为宝贵的进取开拓精神,已经荡然无存,存在的似乎只是埋怨与愤懑,还有恬不知耻的骄傲,就这样,晋商被自己夺走了“精气神”。如一怨妇,面对一个破败的家庭,声声控诉的是公公的不是、邻居的不良、村落位置的不佳,全然忘记自己曾经的淫荡与放纵挥霍。   

  《中国商人》:晋商从事的大多是金融和贸易,而现在的金融和贸易中心,都转移到上海这样的大城市。现在的山西,还有没有可能再重现传统意义上的晋商?

  木萱子:重现传统意义上的晋商?具体含义是什么?是指恢复晋商队伍当年的强盛,还是再现当年晋商称雄世界的金融、贸易业务?实际上,这两者都不可能。《晋商之死》一书中已经非常明确地回答了一个问题:三晋文化已经由精神文化逐渐向世俗文化跌落,世俗文化在山西已经表现的酣畅淋漓触目惊心,比起以往任何时候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当文化衰落的时候,新晋商崛起哪里来的营养?而这种文化的给养,岂止十年、几十年能解决的?当一个群体的灵魂失去文化的支撑,当一个群体步入当代经济社会而没有与之同步的当代文明支撑,那么,谈什么商业精神谈晋商的辉煌再现?

  不再呼喊“仁义道德”才是正常的

  《中国商人》:我们都知道晋商最讲诚信,但您对晋商的诚信却有所怀疑,认为诚信是在利益驱动下的诚信?即使这样,难道诚信不也是过去和现在都急需弘扬的吗?

  木萱子:《晋商之死》一书用大量的篇幅来论述了一个问题,就是中国人的信仰,与之对比的是犹太人的信仰。中国各民族信的神加起来差不多近四万个之多。在中国敬神是一件容易的事,成仙也是一件容易的事,人可以成仙,动物也可以成仙,一棵树一朵花,一块砖头一片瓦砾均可成仙。可以说,中国人善于造神乐于敬神,只要需要或者形势到了,就有一个神出来。中国古代的造神运动,尤其是把人神化成神,大多都是为了满足某种需要。中国人拜神是出于一种功利性的目的:遇到事情或有事相求,就烧柱香,供给个馍馍、水果之类的,跪着闭眼说两句好话,就希望诸位神灵能让自己心想事成,承诺真的心想事成后厚礼答谢。呵呵,如果不能如愿,对不起,不谢是理所应当的。因此,中国人敬神是比较务实的,是想祈求得到现成的利益,利用的杠杆就是以小博大。这就是《晋商之死》所述的:中国的商人讲究信义其终极目的是为更好地发财。这是一个残酷的一般人不愿意深思的本质问题。而这是商人的本性所决定的,也是由于不仅仅山西人,包括其他区域的中国人其价值观、信仰所决定的。

  基于利益的驱动而讲究诚信,这并不是一件坏事。中国人不是一直在讲嘛,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爱财是人的本性,但是讲求“道”,这个“道”就包含诚信。因此,讲求诚信,从古至今,都是我们呼唤、弘扬的,尤其在目前中国太缺乏商业精神与商业人文环境的大背景下。晋商热的背后也与这一点有很大的关系。

  《中国商人》:你在一次接受采访时说,像“仁义道德之类每个人都必须具备的价值不再需要被强调了”这个观点引起了一些晋商网友的质疑,请问你真实的看法是什么?

  木萱子:过份地强调某一个东西,往往是因为这个东西已经物以稀为贵了,或者频临灭绝了。你看看,凡是打出旗号保护的,都是稀少濒危的。同样的道理,“仁义道德”是一个人、一个社会最起码应该具备的,而我们现在却缺乏到整天呼吁呐喊,这是一种悲哀,一种深深的悲哀,我们的社会已经在最起码的社会价值体系上出了问题。什么时候我们不再强调仁义道德这些每个人都必须具备的价值了,就说明我们正常了。

  《中国商人》:企业和一些商业组织,应不应该把“仁义道德”之类的东西作为企业精神或者商帮精神的一部分?

  木萱子:既然说“仁义道德”是一个人、一个社会必须具备的价值,那么,此类东西作为企业精神或者商帮精神就画蛇添足、欲盖弥彰了。不能把不正常的当正常的去做,不能把正常的份内的事情做成需要奖励、鼓励的事情。

  《中国商人》:怎样的商业势力和企业是你所尊重的?

  木萱子:《晋商之死》里面反思的是晋商是怎么死去的,从这里面,我们可以看出,官商勾结、信仰缺失、文化世俗化等是晋商不死是不可能的核心原因。那么,怎样的商业势力和企业会让人产生崇敬与推崇?阳光下,依靠自己的商业理念与商业精神,百折不挠,践行一个企业的自身价值与社会价值,心系员工,放眼全球,创造财富,追求卓越,如此的企业当是真正的有价值的企业。

  《中国商人》:为什么说晋商是黑社会,这样的说法是否有点耸人听闻?

  木萱子:这个概念有点偏离《晋商之死》一书的本意。并不是说晋商就是黑社会,而着重强调的是晋商采用了黑社会化的组织管理形式。《晋商之死》一书在这一章节开头也强调了:别一提“黑社会”就紧张,同时分析指出现代社会的“黑社会”与近代的“黑社会”是有所区别的。

  《晋商之死》一书从晋商票号的起源、敬仰与道德、号规等等方面与“黑社会”内部的组织管理模式进行了一一对比,脉络清晰地指出,晋商票号其组织管理体系与“黑社会”的管理体系有惊人的相似之处。注意,是内部组织管理体系的“黑社会”特征,而不是说晋商就是“黑社会”,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晋商之死》一书之所以大篇幅地对比晋商票号与“黑社会”的相似之处,是想说明晋商最后衰败的内部组织管理原因。晋商票号内部的这种封闭性、结构的森严性等,恰恰会逐步影响到其组织内部的更新,以及与外界的吐故纳新。当一个组织渐渐封闭起来的时候,它也就离死不远了,尤其是国门大开世界逐渐融合的时候。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中国商人》:你在书中指出“晋商是黑社会”,我仔细读过,发现你说的现象其实在过去的“十大商帮”中都存在,一些网友也不理解,为什么你单单指出“晋商是黑社会”?

  木萱子:前面提到了,看《晋商之死》,跳跃的文字里不只是晋商之死,这本书想说的是商帮之死,包括晋商,也包括陕商、徽商等等。

  《中国商人》:从晋商精打细算的另一面,我们看到了“山西人九毛九”,“抠”,这是外人的偏见?还是山西人把自己给“妖魔化”了?

  木萱子:性格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关键是看你碰到的人欣赏这一性格与否,看这一性格与面临的事情、时机是否相吻合。同样,说山西人“九毛九”,并不是偏见,或者说“妖魔化”。正如《晋商之死》一书中所述,这是山西人的一个双重性格特征。既然是双重性格特征,那么,就看这种性格在什么样的环境、用在什么地方。《晋商之死》一书就用历史故事告诉人们:在双重性格的背后,是山西人在历史沉淀下逐渐浓郁的“精于算计”的特质。山西人“九毛九”的性格让山西人精打细算,成就了一大批晋商,同样也由于“九毛九”的性格而在一些事情上勾心斗角,结果在某个关键的历史节点上贻误战机,终成千古恨。

  不要一看到姑娘的红酥手,就能想到红裹肚

  《中国商人》:在影视剧的推波助澜下,晋商热了几年了,并且还带动了山西旅游等产业。无数游客被大院的宏伟所震惊,数不清的观众为“乔致庸”们击掌赞叹。可是您却要“拨开华丽外衣看那丑陋与劣根性”。纵观全书,都是在写晋商的缺点,尤其在最后部分还要“打倒晋商”。为什么这么说?《晋商之死》,我看到很多网友说这个名字让人不舒服,而且你还提出“打倒晋商”这样的主张,有人说你有文革情结。你如何看待这些读者对你的“不理解”?

  木萱子:《晋商之死》一书到底想干什么?这也许是许多人的疑问。全书写的并不是晋商的缺点,而是写“晋商是怎么死的”。也就是说,《晋商之死》是想让人们在晋商热中,在全国性的商帮热中,拨开晋商文化的灿烂与厚重泼凉水,来对晋商做一次深入的反思,反思晋商在五百年辉煌中的不辉煌,辉煌中展现的劣根性;我们反思“新晋商”热中的不正常,不正常背后的东西。当全民狂热地沉浸在过去的时候,他们的背后,也许恰恰有难言的痛楚与心酸,狂热的背后往往是无法面对的现实,是一种无望式的自慰;当一种思想让他的追随者不加思辨地反过来倒过去挖掘深度与意义的时候,也许就恰恰缺失了传承与发扬过程中应有的反思。从社会心理学角度来看,任何怀旧心结,留恋过去的辉煌,向后看,都是一种裹足不前内敛自守畏缩惧怕的社会心态,而非开拓创新精神;任何狂热痴迷则是因为自己的精神萎靡的太久,已经缺乏自立辨析质疑的思想与勇气。《晋商之死》最后高喊“打倒晋商”,就是想以一种方式告诉人们:人,不能一直站在功劳薄上,怀念过去的辉煌,不能总躺在所谓的历史与传统上,唱祖先骂孩子叹现在,不能总是唱那曲魂牵梦绕的苦情戏。

  同时,“打倒晋商”是想毫不隐瞒地亮出自己的观点:打倒虚假粉饰商帮的行为,打倒以商帮大旗为幌子而急功近利直扑经济利益的行为,打倒那些一切不利于中国商人进步的商业文化观念,打倒包括山西“晋商”之外的所有中国一切地域的腐朽的落后的“商人”的“商业文化”。如此,中华民族进步得会更快。

  “文革”对我来说很陌生,因为我是七十年代生人,我出生时“文革”已经逐渐远去。这是想说,一则我本人没有受“文革”影响,二则我本人对“文革”也很陌生。而现在,一出现“打倒”之类的词语,一看到大大的标语带个感叹号,许多人就立马能想到“文革”,一看到姑娘的红酥手,就能想到红裹肚,一听高跟鞋的节奏声,就立马想到女人的蛮腰,这是一种病症式的条件反射。我们不能像那老和尚一样还在念叨“女人都是老虎”,我们应该提倡一种纯净的思维,就事论事,就手说手,而不敢一说手就想到了更多的部位,这样下去,会逐渐造成环境污染,进而影响大家的健康。

  “打倒晋商”,是一种主张,更是一种态度,一种解决问题的方式。面对各类商帮的传奇咿咿呀呀登台,唔里哇啦开场,帷幕后面是哗啦哗啦的算盘声,我们,需要非常坚决、明确地表明自己的态度:在学习、传承的基础上,毅然转身,去奔向更宏伟的目标,以更切合现实的精神与状态奔赴新的辉煌。而不能恋着自己的祖宗,恋着自己的那点小成绩放不开。小格局里面能唱出大戏来吗?小格局里能沉淀或者复兴中国商业百年大计的文化基因吗?

  《中国商人》:晋商之死,是一死到底了吗?有没有剩下一些东西让今天的我们继承?如何传承解读老祖宗的商业精神?

  木萱子:爱之切,痛才切。同样,说晋商之死,是想让晋商永垂不朽。说晋商、骂晋商,是因为爱晋商。我与晋商无关,便不会再牵挂晋商。晋商的辉煌与黯淡,重生与崛起,都将牵动的目光。出版《晋商之死》一书的主旨,正是如此。因此,晋商死了,不是一死到底,而是寻求重生,寻求一种凤凰涅槃的途径。

  晋商给子孙们留下了许多宝贵的精神财富,晋商在五百年的商战实践中积淀了太多的商业思想与精髓,我们没有理由不去汲取其中的精华并发扬光大,尤其在目前中国太缺乏商业精神与商业人文环境的大背景下。晋商其博大宽厚的经营胸怀、兼容并蓄的经营气度、求同存异的经营策略、自强不息的经营精神等至今彰显光芒,让后人慨叹的同时学习借鉴。基于此,《晋商之死》一书呼吁:以理性的、科学的、细致的态度去解读老祖宗的商业精神,不能把“晋商”的标签贴到徽商、闽商、浙商等等商帮身上,都是通用的?不能让我们面对的商帮祖宗额头上的皱纹都是相似的,如此,我们该如何跪拜、承继?我们是不是该深刻地思考:什么地方出问题了?我们怎么如此苍白地去解读祖宗的精神?

  《中国商人》:对于《晋商之死》一书,一些晋商朋友觉得你在跟晋商过不去,一些商会的会长却认为有些道理,你如何看待这种矛盾现象?

  木萱子:不矛盾。人和人,就同样一件事情,有不同的认知与感受才是正常的。就是同一个人,在不同阶段针对同一物件有不同的认知和感受也才是正常的。比如小时候,我看见一棵树的时候,我认为它就是一棵树;长大了后,我看一棵树,发现能寄托一种情怀;再岁数大一点的时候,我看一棵树,能从树上感知有一种精神与哲理。对于《晋商之死》,有些人看到的是故意与晋商过不去,有些看到的是惊醒与鞭策,有些人看到的是用心的良苦与观点的新锐,等等,都可以理解,也都应该尊重。

  一直在琢磨《温商之死》

  《中国商人》:接下来,你会不会写一些《温商之死》、《徽商之死》之类的书?

  木萱子:一直在琢磨《温商之死》。《徽商之死》一类的书是不可能做了,《晋商之死》里面已经说了古代十大商帮,不能祥林嫂一样整天念叨这个题材了。感兴趣的是新兴商帮。中国目前最强势的商帮是温商,发展才30年,已经是声名显赫,势头似乎盖过当年的晋商。但是,同样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我对温商未来的发展充满担忧,温商能不能茁壮成长,辉煌百年,是一个大大的问号。剖析一个新兴商帮将会如何倒下,从哪里倒下,其意义是何等的让人心潮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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