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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虚拟经济高度发达的情况下,宽松货币政策效力的新特征,突出表现在大量新增货币都集中在虚拟经济中流转,从而使虚拟经济的复苏远远超越实体经济的复苏。
●现在全球货币政策远远谈不上退出,而是如何引导其为实体经济服务的问题。对于当前中国的宽松货币政策,主题词也不是退出,而是规范。
●主持人:封寿炎
(本报见习记者)
●嘉 宾:杨长江(复旦大学经济学院国际金融系副教授)
封寿炎:近日,澳洲联储宣布加息25个基点,澳大利亚成为G20诸国中第一个改变货币政策的国家。您如何评价这一年以来的全球货币政策?
杨长江:我们常说经济学中很难通过做实验来验证其理论正确与否,尤其是在宏观经济领域。但是这一年来,全球央行一致执行宽松的货币政策,可以说提供了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可供观察的经济试验。试验的核心是货币的本质属性问题,即货币能否改变经济?大量的货币放出去之后,会给经济造成怎样的影响?
就目前来说,我们至少可以得出三个结论:一是在危机关头,宽松货币政策对于缓解流动性恐慌具有重大意义,它使我们避免了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崩溃局面。那时候因为在危机关头收缩了流动性,结果引起整个金融体系崩盘。二是金融危机以来,宽松的货币政策对于全球经济早日走出衰退,发挥着非常积极的作用。因为它使实体经济部门的企业和居民都获得了金融支持。三是到目前为止,宽松的货币政策并没有带来严重的通货膨胀压力。
封寿炎:一般认为,宽松货币政策与通货膨胀如影相随,但为什么目前通胀压力并不明显?澳大利亚为什么在通胀压力尚不明显的情况下就宣布加息?
杨长江:第一个问题涉及到两个因素。一是货币政策对物价的影响存在时滞。货币扩张总是先引起产出扩张,中长期内才会带来物价变动,而且物价变动还具有较为缓慢的特点。现在全球宽松货币政策刚好实施了一年左右,这个时候还没有影响物价是可以理解的。二是在虚拟经济高度发达之后,货币流通规律发生了重大变化。表现在越来越多的货币不流入实体经济,而是在虚拟经济内部进行“体内流转”。上世纪70年代,美国学者就提出“消失了的货币”问题,认为货币供给与物价之间的稳定关系被打破了,两者之间的对应关系逐渐弱化。也就是说,如果钱都在实体经济中,大家都拿钱去买商品,那就会引起价格上涨;如果大家拿钱去买股票了,这些钱就不会转化成对商品的购买力,通胀的压力就不明显。
至于澳大利亚央行的加息,我认为一方面是出于对第一个因素的担忧,担心等到明显通胀问题出现时候已经反应过晚。另一方面,主要是因为在虚拟经济发达的情况下,货币政策的效力已经出现了一些新的特征。
封寿炎:具体而言,这些货币政策效力的新特征是什么?它是否会导致美欧等经济体的跟进,在短期内仿效澳大利亚退出宽松的货币政策?
杨长江:在虚拟经济高度发达的情况下,宽松货币政策效力的新特征,突出表现在大量新增货币都集中在虚拟经济中流转,从而使虚拟经济的复苏远远超越实体经济的复苏,这给全球经济带来诸多新的问题。
从全球实体经济来看,当前只能说是从大危机的悬崖边回来了,没有演变成经济的大崩溃大萧条,但还不能说已经出现了非常明确的复苏。最典型的表现就是美国的失业率不断攀升。所以实体经济的复苏可能是非常漫长的过程,并且充满着不确定性。
从虚拟经济来看,天量货币的加入使得炒作重新抬头,也使虚拟经济的复苏远远快于实体经济的复苏。道指重回万点,经济界人士弹冠相庆。从积极的方面讲,它说明实体经济有所改善,人们对未来经济趋向乐观,这对于经济走出衰退迈向复苏可能具有标志性意义。但不应忽视的是,它也暴露了大量资金停留在虚拟经济中、金融市场炒作盛行的严重问题。
所以,现在全球货币政策远远谈不上退出,而是如何引导其为实体经济服务的问题。当前我们要防止对经济形势做出误判,不能简单以股市或者大宗商品价格上涨来判断经济已经向好,因为它仅仅反映了货币流通的新规律,就是钱更容易往虚拟经济中去流,而这一现象与经济复苏甚至是南辕北辙的。并且我们还必须高度重视资产与大宗商品价格膨胀的问题,要采取合适的政策加以管理。
从这个角度说,澳大利亚的加息是个特例。因为随着资金大量流向虚拟经济,继石油、黄金和股市之后,大宗商品成为主要的炒作对象,从而直接推动大宗商品价格上涨。作为大宗商品出口国,澳大利亚受益很大,该国经济也随之获得较快的恢复。但他们的情况并不带有广泛代表性,更不能将其加息作为全球要走向货币政策收缩的标志。
封寿炎:这种宽松货币政策效力的新特征在中国是否同样存在?我们的货币政策应该如何因应?
杨长江:宽松货币政策效力的新特征在中国同样存在,当然跟欧美国家存在着明显区别。中国的经济刺激政策以4万亿计划为基础,其中大部分是银行信贷。由于政策的推动,这些资金的主体还是流向了实体经济部门,因而对实体经济的支持更加切实。当然中国也存在大量货币流入虚拟经济领域的问题,这既有新增贷款以某些形式流入股市的问题,也有实体部门的资金脱离生产而成为投机资金的问题,比如流入房市导致房产泡沫等现象。
中国在未来肯定也面临宽松货币政策的退出问题,但目前这还不是我们要考虑的主要问题。目前的主要问题是,天量信贷在多大程度上推动了实体经济?我们的政策鼓励资金流往虚拟经济还是实体经济?在流往实体经济的资金中,有多少流往有活力、有市场潜力的领域,有多少流往政府推动的项目?
所以当前中国货币政策的关键是引导资金流向实体经济,流向真正需要的部分。一是信贷要加大对中小企业和民营企业的支持;二是银行在介入政府投资项目时候要加强风险管理,以避免对未来的经济发展造成严重困扰;三是要限制虚拟经济的膨胀。总而言之,对于当前中国的宽松货币政策,主题词不是退出,而是规范。